离开“归处”，顾茸找了一处安静地方看仙案本，才明白为什么仙童会说她得辛苦一阵。

这蛇是从京城来的没错，这次也应该回京城，只不过是回去报仇的。

报仇的对象不明，罐子上的死亡时间在三十年前，那人还活着都不一定，到时候要进坟里挖的话，得另算功德。

拎着蛇罐子，顾茸带着小心思去找了方梵，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去京城。

结果，方梵对京城这两个字只是重复了一句，就低下头继续处理手上的两个罐子，道：“快去快回。”

“去两个月。”顾茸报了仙童给她的最长时限。

方梵扯着手中的两只魂魄，试图将他们分开，可越扯越紧，遂暴躁道：“嗯，顺便去‘探望一下’京城那几位大爷，安置魂魄安置个一两年都不回来，精怪司是给他们养老的？”

精怪司处在南安城，不同于幽冥各个地方都能连接到，司内的人去各地都有限制，有些仙灵为了少生事，躲远了就不肯回来。

不仅不回来，还找各种理由不和精怪司牵扯。

方梵上火情有可原。

顾茸见她手上的魂魄终于扯差不多了，见缝插针道：“那我这两日就出发。”

方梵爽快道：“别忘了带好吃好玩的回来。”

*

要离开两月的消息，顾茸是打算告诉姜冶的。

一是因为那人奇怪的体质，背负那么多残魂，身体肯定吃不消，所以答应他要给那些残魂归处，定要有头有尾才行；

二是带着这蛇灵过去，想看看有没有木雕能借一借以防万一。

还没靠近，就看到府前一辆顶级奢靡的马车。

两串铜钱在她经过时，无风自动。

“这么灵？”顾茸隐住自己的气息，边绕着马车观赏，边小声说着，“这么多符箓法宝，真有实力。”

但停在这里干嘛，这南安城里还有和姜冶一样的凡人？

这下顾茸不打算从正门进了，绕着就去了自己熟悉的翻墙地。

那里有颗比较高的树，能看见院里，攀爬也不费力，还能起一定的遮挡作用。

没有人乐意费劲爬树，除非他情有可原。

顾茸站在树下看向已经被占的树梢，觉得今天姜家真是忙得很。

她踢了一下树干，坐在树杈上偷窥的那人身子一哆嗦，像个熊一样抱紧树枝。

“别别别，我不是窃贼。”周六六被吓得差点心脏停跳，闭着眼睛连连大喊。

“就你这怂样还在这偷看？”顾茸低声提醒他，“让开，我要从这进去。”

听见是熟悉的声音，周六六这才支棱起来，抹了抹不存在的虚汗，弱声道：“吓死人了。”

他向下看了眼，又朝宅里张望，半晌才道：“顾道长，现在可不能进去。”

“看见什么了？为什么现在不行？”顾茸一抬下巴，示意他快点下树。

周六六麻溜地从树上滑下来，“我看了半个时辰，啥也没看着。”

“啥也没看着，你不让我进？”

顾茸作势要上树，没想到这次周六六大了胆子，先一步抱着树不让她上去。

“别慌，别慌，你看见前面那马车没有？”

“看见了。”

“那是姜家姜北宿的马车。”

难怪她觉得那么眼熟，那马车上挂的灯笼和姜冶门口挂的根本就是同一种。

一听如此，顾茸停了动作，道：“和姜冶的关系是？”

“冶哥同辈里年纪排行第四，法术却是第二厉害的，是冶哥的堂弟。”

讲‘第二’的时候，周六六还伸了两根手指，顾茸自动将他的意思归为‘姜冶绝对是姜家第一厉害的’。

“他怎么了？”

周六六松了树干，严肃道：“不是个善茬。”

他咽了咽口水，继续补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但姜家派他来指定没好事，他一直和冶哥不对付。”

他这么说倒是让顾茸想起来，姜家会介入这次南安城异火的事，那这人就是来处理猫妖的？

“那他不能在这不走了吧，”顾茸晃了晃手中的罐子，“我找姜冶有急事。”

“再急的事也不行的，他和冶哥学的不一样，他抓鬼的。”周六六急得脸泛红，连手带脚比划。

顾茸从里面艰难地理解了大致意思，和姜冶不同，这姜北宿天生能看见些东西，但五感只通了两感，只能看和听，真算起来确实比不过姜冶这种能看能摸能用的。

又可惜，偏偏姜冶只能利用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精怪，对其他的东西都钝得很。

姜家对这种情况屡见不鲜，只能觉得这一辈里出不了奇才，姜冶比姜北宿还算有用，血统还正点儿，所以姜家长老们也支持，反正再差也不会灭门。

于是几年前，姜家家主就这么随意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