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茸心里犯嘀咕，但方梵表现的太自然了，她问不得。

“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方梵见她无话，挥了下手，面前出现出去的木门。

“好吧，谢谢。”

顾茸对她拱了拱手，在室内只剩她一人时，火速唤出自己的仙案本。

上面经她手的魂魄已经被记录在册，一共两百三十五只，皆由她回收，均没有魂魄消散的情况出现，最终交由方梵和月罄处理。

功德六四分，她当然是那个六，少说得有三四万功德，没过半月乞丐变暴发户。

可喜可贺。

心底暗暗恭喜自己几遍，顾茸觉得身上月罄给的压力都轻松不少。

*

既然约好了和姜冶见面，那是一定要赴约的。

但顾茸不打算带着一身精鬼气去人类的宅子，待体内法力逐渐平静，她一骨碌爬起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精怪司。

中秋对凡人来说是个大节，顾茸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奔波在路面上了。

各家小娃娃都一溜烟出了门，在街上追着玩。

顾茸从这群玩疯了的孩子旁边穿过去，临街是一排还未拾辍铺面。

空着手就出来了，自己这样说白了就是去姜府蹭吃蹭喝。

她暗戳戳地观望有没有先一步摆好的铺子，好让她不那么像去吃白食的。

但，事不如她所愿，先摆出来的都是些骗小孩子玩意，她实在无法想象姜冶这么大个头，拿个纸蝴蝶的模样。

深斥自己想象力过于丰富，顾茸抖掉一地鸡皮疙瘩，便盘算着早点去姜冶家，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至少不能让自己像个闲人。

通往姜府的这条街在城中心，统共不过二十余尺的巷子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商户数量。

不仅一个挨一个，还得全挤在‘风水宝地’边上。

那块地位置确实好，几条巷子的正拐角，不管从哪走，都得从那经过。

顾茸向前走着，眼睁睁看着前面一个瘦高商户，将手中的四个食盒全部铺开，向左围了一个小圈。

在这块地上多占了两块砖的距离。

那明显挡路的食盒，看着莫名其妙的熟悉。

不会是姜冶吧。

觉得意外，又有点期待，顾茸挑着眉头，视线顺着地砖转到对应的商铺上方。

哦，周六六。

白帆布上茶六的标识让脸瞬间凉了下来，挂着的巨型水墨画嚣张地似乎连背后那条路都要占据起来才好。

“周六爷也在这摆摊？”

顾茸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让正在收拾的人吓了一跳，头撞在木桌上发出哐当一响。

“哎呦，”周六六还没抬头，大抵连人都看清楚呢，直接大声道，“妖道，你怎么在这？”

还要叫妖道叫多久。

顾茸抽了下嘴唇：“来找姜冶，正巧看你在这划地盘。”

“我这是给茶六揽客，”周六六没好气道，“今日满月，冶哥不出来的。”

是吗，这倒是稀奇。

顾茸靠在木桌上，替他将桌子上的茶水摆件放正，不动声色地开口：“所以我去宅子里找他啊。”

从周六六紧皱的眉头，还有张口却没出声的模样来看，顾茸这句话又惹到他了。

“他邀请我今天去的，”顾茸接着补充道，“三天前。”

“怎么会……”

周六六手中收拾的动作停了，顾茸替他将食盒打开，里面放的不是茶六的点心，而是一堆精雕细琢的玩具木雕。

木锁扣，动物，大头娃娃，成堆放在里面，看着不怎么精细，除了木边削平整了，全然没有生动模样。

“那是我做的，能别翻来覆去看了吗，有点侮辱人的。”周六六撇撇嘴，坐在小木马扎上，显得气弱极了。

“挺好的，”顾茸安慰一句，果断合上盖子，随意问道：“满月的话，姜家主不能见人？”

周六六手停了一下，转而接过盒子，脸上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只感叹一句：“这你居然都知道了。”

来的路上顾茸就一直在回忆幻境中的场景，袁霄对姜冶的称呼，以及姜冶展现出来的实力，确实当得起‘家主’的称谓。

但姜家本家应该在京城吧，他身为家主独自住在南安城真是奇怪得紧。

“姜家…不，冶哥，他满月的时候一般都在府里，研究那些东西。”

话里带虚，怎么听着他有些害怕呀。

“啊～”顾茸装模作样点点头，”姜家的那套你也会？”

她眼瞟向桌子上的木雕。

周六六单边眉瞬间挑起，左右拍了拍自己的袖袍，高声解释道：“道长！我可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冶哥那种我怎敢啊！”

顾茸被他的气势吓着了，认平庸，她是没有见过像他般认得如此干脆的。

她摆了摆手，准备不和这人磨时间。

结果，周六六大爷似地松了下脖子，道：“冶哥经常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他不出门，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问吧。”

他慢慢地将盒子里的东西拆出来，这摊子属实大，一半放小玩意，一半放点心，摆出个开张吃三年的架势。

“你怎么还不走？”待收拾完，他很惊讶顾茸还站在旁边。

”呃…”顾茸停顿一声，不好意思地开口，“你冶哥家里缺啥不？”

*

啥也不缺，空手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