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反问让袁霄身体颤抖。

“我，本来不想的，但是我控制不住啊！我控制不住！我好饿啊！”袁霄肚子又发出一声鸣叫。

“袁霄，当年被关我就说过，你有更好的选择，”姜冶垂下手，转而对着顾茸道，“吃了多少得让他全部吐出来才行，不然城里的火灭不掉。”

“先毁那个咒印，他吃的不多，其余的全部都在楼里。”顾茸手心里酿出水珠，成团。

另一只手轻轻敲了敲腰间的银扣，她也不知道该找谁，只能凭着以往的感觉，传讯给兰泽。

不管是兰泽的银扣还是他新搭的灵台，希望能够透过那道裂缝传出去。

怨气生火，幻境里盛不下的，全部被咒印引到外面去了。

手心中的水团逐渐扩大，要说借福有什么弊端，那就是短时间内没法再借别人的法力。

这一次肯定会将她现有的法力全部耗尽，到时候自己实体消失，真就只剩姜冶一个人了。

之前的顾茸没觉得缺功德法力有什么，现在由衷地感觉一种无力感。

“我只是想活着！有什么错！”

见两人要毁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生路，袁霄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腹部，想让胃里的空虚感少一些，他狂吼着：“它吃我的，我吃它，我有什么错！！”

“我还拿它的孩子去报恩，那姓花的对我感恩戴德，有什么错！”

闻言，顾茸停住手中动作，眼眸瞪大：“一切皆有命数！你用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活在这世上，你说有什么错！”

袁霄还想说什么，却见姜冶一刀插在他撑地的手上，那刀上面贴了张符纸，袁霄直直晕过去。

“别听他的，容易分心，”做完这一切，姜冶掸了下袖袍，向黑猫身边迈步，“我替你将这些魂魄归拢。”

顾茸觉得自己总是为姜冶担忧过度，垂头专心凝聚指尖的法力。

水团变成巨网，覆盖在咒印上，从上面吸食着墨色。

“夕...谏？”一声质疑从耳边传来。

没想到竟然真找到了兰泽，顾茸握住银扣，简洁明了道：“司命，找着血咒了，但我法力快耗尽了，幻境也快塌了。”

兰泽不傻，迅速明白她的状况，没再吊儿郎当地开玩笑，道：“在哪？”

“异火处。”

从那裂缝中看不出簪花道的影子，这个口子不知道开在了哪里，目前只有城内的异火才能定位他们，得让幽冥的人进来才行。

银扣后迟迟没有答复，就在顾茸以为法力断了时，传来一声沉沉叹息。

“夕谏，如今整个南安城都烧起来了。”

顾茸心头一震，问道：“幽冥的人到哪了？”

“事故司全部出去了，一个叫簪花道的地方烧的最严重，大部分都到了那边。”

顾茸意识到他们所处的这个位置没有铃声，看来离得不是一般远了。

兰泽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银扣传来，让她先不要管血印，抓紧脱身，不然在幻境里没有法力是活不了的。

“是你让我找的血印，如今为什么不作数了？”她反问道。

“因为我需要你活着亲自告诉我这印在哪里。”兰泽顿了一声，寒声道。

亲自？就算顾茸在幽冥有再大的本事，也只不过是个被各仙官嗤之以鼻的司主而已，给兰泽跑腿的次数不少，但从没有脱离其他仙官单独行动的时候。

“是因为你要绕过幽冥和天界的审查吧，”顾茸一针见血道，“那我现在是不是有理由怀疑这咒是你布的？”

如果说一月前，给顾茸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呛兰泽，在这节骨眼上倒是无惧起来了。

兰泽像是被她说中，银扣上的链接猛然断了，半晌没有动静。

正当顾茸放下银扣准备放弃兰泽这个救星时，又听到一声叹气。

“幽冥看似有秩序，实则早就被蚁食空，你信我这一次......我不再困着你，让你早点转世，找到你想找的。”

转世。

回凡间。

顾茸掸了下身上的灰，这是她都不再想的事情，罪她还不完，也不打算还完。

但就被这么赤/裸/裸提起，她觉得自己心底还是有点想过安生日子的。

黑猫喵呜两声，竖着尾巴跑了过来，身后跟着的是众猫灵，在它身后的姜冶还在用手引着灵魂往裂口走，不少灵光扑在他身上，但都被无情地掸去了。

顾茸惊醒似地眨了眨眼，道：“司命，我这里有百只猫魂，还有造成这一切的鬼，把精怪司引过来。”

“夕谏！”兰泽厉声道：“那些猫魂根本不重要，只要知道那地方在哪就行。”

“您也听我这一次，这里的情况真不是我想走就走的。”

以她现在的能力，跑不出去，出去了也跑不远。

“有一个宅院，人数不算多，他们能听见猫叫声，精怪司应该也能听见。”

她冷静地描述裂口外的情景，但银扣那边的人兴许在忍着脾气，法力溢出，连银扣都逐渐附上薄霜。

没有人回答。

黑猫转眼已经到了脚边，姜冶见她握着银扣，心里明了似的没说话，只是擦了擦额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