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砚这么说话,好像才对味了。
闵和竹无意识地点了一下头,才回过神来自己的思维,被陆尧砚带得也不太正常了。
还在适应调整和陆尧砚相处方式的闵和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陆尧砚做饭还挺麻利,在闵和竹听到热油的声响、问到那股被激发的香味不久后,他就把面条端上了桌。
陆尧砚看闵和竹不方便用筷子,给他递了一把叉子:“不行就卷着吃吧。”
闵和竹本想坚持一下,在手诚实地反馈疼痛之后,他还是选择了退让。
他不得不无奈地拿着叉子和勺子,慢慢翻起碗里的面,发现碗底还卧着一个吸满汤汁的荷包蛋。
闵和竹有些意外陆尧砚这点安排。
他平日里喜欢把煎鸡蛋泡在汤里才吃,但也没有主动说出来过——这个习惯不常见,许多人都爱铺在面上那口焦香的韧劲,少有人这么做。
陆尧砚从前和他关系那么僵,又和他好几年没见面,是怎么知道他喜欢这么吃的?
“以前热身完去吃早点,我看你喜欢这么吃。”陆尧砚看他对着鸡蛋愣神,问到,“现在不喜欢了吗?”
人的口味倒是个不容易改变的东西,但陆尧砚怎么会观察得这么仔细?闵和竹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他模糊地察觉到,从前他对陆尧砚的认识,终究是比较浮于表面的。相较而言,陆尧砚对他的观察却是极为细致的。
这种差异,闵和竹说不上来到底对不对,可总觉得不太寻常。毕竟他在喜欢苏承望的那些年里,也未必注意得到这样的细节。
他没说话,只是用勺子辅助叉子把荷包蛋分成几块,先放了一块到嘴里。
蛋煎得刚好,比溏心更熟一些,闵和竹咀嚼着,实在没法隐瞒自己对于这口新鲜食物的好感。
“好吃。”要是下厨的人不是陆尧砚就更好了,闵和竹纠结地想到,但这么想有些没礼貌,这是陆尧砚的劳动成果,“你挺会做饭的。”
他的夸奖十分词穷,可陆尧砚停下筷冲他眨了眨眼:“没什么材料,所以随便做了点,你觉得能吃就行。”
“你随便都能做这么好吃啊?”闵和竹嚼着面条,倒是也没相信陆尧砚的说辞,“感觉你练习很久了。”
“嗯。”陆尧砚的眼睛弯起来,“是吧。”
“和你在一起的人应该挺幸福的。”闵和竹无意地评价道,话出了口,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呃……我是说,你要是找个对象,人家应该——”
越描越黑,闵和竹连忙低头去吃碗里的面。
他不敢去看陆尧砚的脸,怕对方露出他觉得陌生的神情,会让他平日里积累的应对经验都派不上用场。
可陆尧砚就像是在林地里布置陷阱的猎人,终于等到了猎物踩中捕兽夹,他立即追问到:“和竹,你觉得我会选别人吗?”
陆尧砚的声音轻柔,还带着一点哀怨,听得闵和竹心里一惊。
他的手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把面条放进嘴里,还是现在就放下叉子逃跑。
但这是他的屋子,要走的也应该是陆尧砚才对。闵和竹这么告诉自己,勉强把自己按在了椅子上。
这几天的相处中,他们的关系变得和缓了许多,但模糊的边界,也许也给了陆尧砚错误的信号。
闵和竹在心里叹了口气,为自己没能坚持到底地划清界线后悔。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张口答道:“陆尧砚,我觉得我和你最多只能做朋友。”谈恋爱是件麻烦事,对象是他更是令人难以置信,闵和竹好言相劝到,“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你身边优秀的人应该也不少吧,你怎么就看上我了?”
“你是不相信我能喜欢你那么长时间吗?”陆尧砚狡猾地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转而提起了闵和竹不想了解的事。
“相信与否,对现在的问题也没有影响啊。”闵和竹立即下意识地反驳,“喜欢是你的态度,不接受是我的态度。”
闵和竹说完,才发现自己这话说得未免有些低情商了。
“我……只是和你说我的看法。”他有些蹩脚地补充道,“但你看,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你不找一个相处起来,两个人都会开心的对象呢?”
闵和竹自认真诚地为陆尧砚考量了未来,可陆尧砚迟迟没有接话。
他受不了这种沉默,抬头去看陆尧砚,却看到陆尧砚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尧砚。”闵和竹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你在喜欢苏承望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觉得你们不合适,所以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过喜欢。”
被人再次揭开伤口,闵和竹本以为自己还会和从前一样心脏隐隐作痛。
可就像是接受了这个“结局”,他的身体反应已经不再那么激烈。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被陆尧砚主动戳伤他恼怒,而是尽可能平静地讲到:“对。不适合的两个人,不应该在一起。”
迟早也会因为不适合分开,倒不如不要开始。
陆尧砚听了这话,反而笑了。
“胆小鬼。”他不留情面地评价到。
闵和竹感觉自己面上一热,却又释然地想到,果然他和陆尧砚只能是死对头的关系——他熟悉的、也清楚该怎么处理的关系,才是他的舒适区。
闵和竹站了起来。
“我是。”他没有逃避,也没有给自己找理由,而是坦荡地看着陆尧砚讲到,“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不会开口的。”
“所以我对你的态度,也不可能按照你的想法变化。”
陆尧砚仰头望着闵和竹,似乎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恍惚,不知道在看他,还是透过他思索着。
闵和竹不得不咳嗽一声提醒他,他们二人现在正在争执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