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和竹不习惯在听人说话的时候还背着身。
为了听清陆尧砚的话,他翻过身去,不慎被自己的动作压到手,又嘶了一声。
陆尧砚连忙说道:“小心。”
闵和竹为他脱口而出的关心愣了一下,但没说什么,只是疑惑地问到:“陆尧砚,你没骗我吗?为什么我看了以前的同学群,根本没有你这个人。”
上一次从陆尧砚嘴里听说,他们曾经同学过那么长的时间,闵和竹就去求证了一下。
毕业合照放在了老家,他也不方便为这件事回家一趟,所以就打开了手机群进行查证。
除了幼儿园没有群之外,在其它的群里,他也没有搜索到陆尧砚的名字。
陆尧砚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到:“我高中以后改名了。”
闵和竹没说话。他想,陆尧砚应该不想被人追问为什么会改名吧。
毕竟突然改名的缘故,不外乎父母感情破裂什么的,这种私事不是当事人主动提起,其他人最好不要因为好奇心追根究底。
但他隐隐觉得,陆尧砚想让他开口问他。
闵和竹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问,又觉得他们俩的关系,提问这样的内容还是有些交浅言深了。
于是他只是简单应到:“是吗。”
可他琢磨了一下,自己虽然对人的记性不好,也不至于连长了陆尧砚这样一张脸的人都记不住。
人多少都会对漂亮或是帅气的人有些印象的,何况是打扮一下,大概也能够得着娱乐圈标准的陆尧砚。
“陆尧砚,但我记忆里根本没有你这张脸啊。”
“我以前营养不良,就和猴子似的。”陆尧砚自嘲到,“高中才长开。你不记得我的脸也正常。”
“你怎么现在还在长……”闵和竹嘟囔了一句,“以前明明和我差不多高来着。”
陆尧砚没及时接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可能我发育比较晚。”
“你能不能别再长了。”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闵和竹又有些困了,他含糊地讲到,“我现在都要抬头看你了,再高不是得搬个凳子……”那吵架时候气势也得短一截。
闵和竹的话还没说完,上下眼睑便搭在一块儿,他就这么睡了过去。
……
难得一觉睡到天亮,闵和竹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一些。
即便身体还是劳累,但他好歹有离开床榻的力气了。
他想起来,却发现自己在睡着以后,居然又把陆尧砚当成了抱枕,四肢缠着对方不放。
他不记得自己有这种习惯啊。
闵和竹吓了一跳,连忙慢慢将自己的四肢从陆尧砚身上卸下来。
他咬着下唇,强忍住手掌的疼痛,不让自己的声音引起陆尧砚的注意。
可陆尧砚在他把腿收回去的时候,就醒了。
“和竹,居家办公,打完卡可以再睡会儿吧。”陆尧砚刚睡醒的嗓音像是细沙,磨得闵和竹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加快了把自己从陆尧砚身上撕下来的行动。
“你就想起来了?那我给你煮把面。”陆尧砚揉了揉眼睛,极为自然地说到。他的态度就像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
他当然想再睡一会儿,但脱离了昨天他们共患难、大难不死的情景之后,当下的闵和竹,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尴尬。
和自己过去的死对头睡在一张床上,还是在他清醒的情况下许可的——闵和竹都要怀疑,是不是陆尧砚给自己下蛊了。
“不用了,我自己会弄。”他背对着陆尧砚,飞快地开始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又吃方便面?”
“也有其它的——”
“我给你煮吧,不比你吃速食健康么?”
闵和竹听到床发出咯吱的响动,更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不用了。”
“闵和竹,你觉得不好意思啊?你不是花了钱嘛,就当雇了我做你的护工呗。”
陆尧砚就像是得到了尚方宝剑,每次都用花了钱来搪塞自己。
“总觉得除了钱,你还要让我付别的东西……”闵和竹小声把自己的心里话讲了出来。
陆尧砚就像是没听见似的,转到了他面前,帮他整理起衣服来。
“花了钱就放心用,你还怕累着我吗。”
“怎么可能?”
“那不就行了。”陆尧砚嘴角上扬,“你就牢记自己花了钱的,不享受相关服务是亏的。”
闵和竹盯着陆尧砚在自己领口整理的手看,在目测它的大小之后,不免有点担心陆尧砚会不会掐自己脖子。
要是陆尧砚真下手,似乎一只手就足以环住他的脖颈。
闵和竹缩了缩脖子,把这个奇怪的念头压回心底。
“你先去洗漱,我去我屋把东西带过来。”
在离开前,陆尧砚还贴心地帮闵和竹戴上了一次性手套,用皮筋把末端扎好了。
“再忍两三天就好了。”陆尧砚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柔。
“你是把我当小孩看么。”闵和竹听着陆尧砚的安慰,感觉浑身不舒服。
陆尧砚的说话语气和内容,怎么听都像是老师嘱咐学生。他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听到这样的话只会觉得别扭。
陆尧砚笑了一下,没和闵和竹争执下去,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