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做了个梦罢了。”
视线从碎砖瓦上移开,姒月看向骊歌放在石桌上的云片糕。
云片糕刚出炉,还徐徐冒着热气。
“又是噩梦吗?”骊歌注意到姒月目光,默默将云片糕朝她推近了些。
圆碟子里,云片糕叠了三摞,有只加了芝麻的,还有分别加了桂花和核桃的。
“嗯。算不上噩梦,但也算不上好梦。”姒月慢声说。
见骊歌将摆云片糕的碟子推到自己抬手就能碰到的地方,便也没再装客气。
第一块选中桂花味,酥软的糕点入口,甜香味在舌尖绽放。
“很好吃。”姒月评价。
她虽惜字如金,却也从不吝惜夸赞。
“真有这么好吃吗?”骊歌也尝了一块桂花味的云片糕。
味道中规中矩。
可姒月却说:“我很喜欢。”
她甚至难得打趣道:“你以后若是不想做少城主了,在湫芳城开个糕点铺子也好。我想,我会日日光临的。”
这话不假。
就骊歌这手艺,在整个湫芳城,怕也是没人能超过。
所以她要是开了糕点铺子,姒月这个对甜食莫名执着的人一定会去。
不仅去,而且是天天去。
就像她买城南的蜜饯一样,愣是从对方开业第一天起就去,风雨无阻。
也就近日,没能去成。
“你好像特别喜欢甜食。”骊歌后知后觉,终于发现姒月不是喜甜,而是对甜食好像有一种极度的偏执。
这点,姒月自己也清楚。
她道:“以前也就是普通喜欢。但日子一天天过,也不知道从哪天起,渐渐就发展成离不开了。”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只是姒月选择了放纵自己罢了。
“其实,你也很喜欢做吃的,不是吗?”姒月话锋一转,话题突然转到骊歌身上。
骊歌同样也坦然认下了自己的小癖好,道:“修炼索然无趣,我又不喜与人多接触,所以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这么个打发时间的喜好。”
而这喜好,虽然在后来因接了少城主一职曾放置过几年,但如今再拾起,也没有任何不适应……就好像这喜好才是她天生该做的事一般。
“对了。”说起爱做美食的喜好,骊歌突然想起了她今早买的鱼。
“我要去杀鱼了。这云片糕你慢慢吃,不用给我留。”骊歌急着去杀鱼。
姒月轻点了下头,目送她再次回厨房,然后将整碟云片糕端到自己腿上。
骊歌这人爱做东西,但又的确不爱吃东西。
既如此,那这整碟云片糕就只能由她解决了。
姒月漫不经心想,垂眸,视线落在三种口味的云片糕上,开始轮着吃。
桂花味的香甜,核桃味的酥脆,剩下芝麻这款原味的淡而不腻,可配着浓茶吃。
姒月一款款分析。
圆碟里的云片糕也一片片进了她口中,逐渐见了底。
晌午的饭怕是要吃不下了。
姒月摸着微微撑起的肚子,终于想起晌午快到了。
“我若说不吃,她是不是会不高兴?”姒月手指相互搓着云片糕残留在指尖的碎屑,有些担心。
不过,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没必要的。
等到了晌午,骊歌像是早预料到她会没胃口吃饭,所以只用砂锅做了一锅酸辣口的鱼汤。
锅里,鱼切成白嫩嫩的薄片,浸在酸菜汤里。
汤的表面还浮着花椒、辣椒等香料,油一浇,香味就瞬间迸发出来,溢满整座小院。
好香!
姒月不由坐直了身。
她看着那锅鱼汤,心中忍不住感叹,骊歌不去做厨子真的可惜了。
“给,碗筷。”骊歌将术法洗净的碗筷递给姒月。
姒月接过。
二人面对面坐着,开始大快朵颐。
不得不说,二人的关系真的很微妙。
在吃鱼片时,姒月默默想。
她感觉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瞬息万变”。
前几日,还是刀相互架到对方脖子上的对手,今日,就像是普通的朋友,坐在一方小院中,岁月静好……还挺具有欺骗性的。
姒月忽地垂下了眼。
她清楚二人之间的关系永远不可能是朋友。
朋友是双方平等地坐在一起。
但她和骊歌的情况,属于一只鸟雀被人豢养在笼子里,双方的地位从一开始就不平等。
不仅是身份上的不平等,还有许多地方,她们都从未平等过。
“你有没有觉得这院子里很空?”
心神飘远间,骊歌突然开口。
姒月思绪戛然而止,抬眸看向骊歌。
“有吗?”姒月顺着骊歌视线,也开始打量庭院。
庭院中,北房窗前种了一棵石榴树,东厢房前有一小片莺萝花架,剩下西厢房前……是好像有些空。
“要不将花圃里的芪萝花分出些,种到西边?”姒月提议。
花圃位于北房和东厢房的拐角处,也许可以分一部分,对称种到西厢房前。
“可以。”骊歌采纳了姒月想法,但此外,她还有自己的想法,道:“另外,我觉得还可以再搭座秋千。”
姒月目露疑惑:“秋千?”
骊歌颔首:“对。秋千。”
姒月问:“为什么想搭秋千?”
她觉得骊歌这个主意不是凭空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