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那你走吧。这里出去往右拐,走上一阵子,便是习家大门了。请便。”说罢玄夜还做了个请的姿势。
夙月狠狠地白了玄夜一眼,气不打一处来,便索性转身,在裁缝店坐下了。
也罢,大不了后面再把衣裳的钱还给他。
“快点,别婆婆妈妈的。”
玄夜看着夙月气鼓鼓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他也不敢耽搁,便自顾自的挑起样式来。
只见裁缝铺正中的地方正挂着一件幽兰色的长袍,长袍上有着细细密密的银色纹路,袖口处还绣着几朵小巧的木槿花。
“老板,就要这个。”
“可是……公子,这件是女装。”老板面露难色。
“是吗?我看着男女都可以穿啊。”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塞到老板手里。“我那朋友天生瘦小些,你把这件衣服改改,大概还是可以穿的。”
老板一见到银子便两眼放光,嘴角一丝谄媚的笑容,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改。”
商人重利,夙月看着老板一脸谄媚的模样,不自觉的有些心烦。幸好这老板没有让她等上太久,不然她恐怕会转身就走。
这老裁缝还是有些本事的,虽说原本是女装的衣服,改成男装功力却也算是天衣无缝。
夙月穿着这身惹眼的衣服,竟也有些喜欢。
待夙月从更衣房走出来的时候,倒是玄夜看傻了眼。
已经两年了。
这短短两年的时间,真的改变了夙月。
夙月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青涩的黄毛丫头。如今的她身上带着一种玄夜无法想象的稳重。她脸上的棱角也更加清晰了,况且夙月的底子从来不差,如此一来更像是个惊艳绝绝难辨雌雄的美人儿。
而她额上的那道疤,不但没有抹杀她的美丽,反而平添了一种神秘感。
夙月仿佛是个天生便带着故事的人,总是让人忍不住去靠近她,解读她。
“怎么?很难看吗?”身为女子,多少有些在意自己的外表。虽说不一定要倾国倾城,但起码要衣着得体。
“我只是很诧异这些年你的改变。”玄夜笑了,只是这笑容正经了许多。
夙月没有说话。
玄夜也没有。他只是自顾自的走了出去,而夙月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来到了花街。在玄垂,只有花街才能喝的上酒。他们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不搭理谁,彼此皆是与整条花街格格不入的人。
不知不觉中,二人的步伐已移动到了“居仙阁”。
夙月从来不知道,晴兰竟然也有居仙阁。只是不知道,从前那个泠樾姑娘是否还在。
两人随意挑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夙月能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毕竟两人的相貌实在太过惹人注目。
“我从来不知道,这里居然也有居仙阁。”夙月喝了一口酒,像喝茶那样喝着,苦苦涩涩的。仿佛只有这样,这酸楚之感才能绵长,夙月才能借此肃清心中的苦恼,大口地闷头喝下反而不能解决她眼下的痛苦。
“呵。”玄夜笑了一声,也喝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自顾自地喝着,仿佛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只是坐在了一起而已。
很快,今日演出的姑娘便出来了。
不是泠樾姑娘。
不知为何,夙月竟然有些失望。
毕竟不是两年前了啊,什么都已经改变了。
他和她,亦然。
台上歌舞升平,台下喧哗一片,却始终感染不了他们。他们仿佛被这喧嚷的世界隔绝,又或者是他们自己将周遭的快乐,隔绝在外。
夙月这才想起,今日是她的生辰,也难怪她想找个人陪伴。小的时候是她爹陪着她,自从流采把她带走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过过生辰。
今年,竟有玄夜陪着。
夙月低头望着手中的酒杯,低笑了一声。
却不料这笑声虽小,却让玄夜听得清清楚楚。
玄夜抬起头,冷不妨地站起来,俯下身去,情不自禁地吻上夙月。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幸好他们坐在角落里,没有被周遭的人群发现。
对于玄夜这般出格的举动,夙月实在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并没有发怒,只是也站起来,默默地将玄夜按回到桌子上,然后再坐下,继续斟酒喝。
“这是何意?”玄夜对夙月的反应感到吃惊,质问中带着些许委屈和不甘。
他终是不愿承认,他,彻底地失去她了。
“你醉了。”
玄夜看着夙月平静的模样,仿佛方才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他喝醉时看到的幻象而已。
玄夜笑了,决绝,伤心,耀眼。
他索性拿起一坛酒,一股脑的灌下肚去,也不管洒下的酒弄湿了他的衣裳,也看不见此刻的夙月正看着他。
思绪百转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