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窗户里把头缩回,继续做菜。
李浅一进门就往厨房里跑,皱巴巴的塑料袋扔在炉灶上,袋口敞开,露出带着霉斑的米糕。
她站在我旁边接水漱口,仰起头,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我把手帕拿给她,问:“都发霉了,怎么还吃?”
李浅随意抹了把嘴,“老人家一片心意。”
她伸手去捏刚出锅的蛋黄鸡翅,顺便揽上我的腰。我拍开她的手,嗔她:“要用筷子!怎么一点规矩都不讲。”
“唔!打疼了,吹吹。”她根本就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嬉皮笑脸把鸡翅塞进嘴里,然后把手伸到我的嘴边。
我想,我不能用我的规矩去教育她。她就是自由的、随性的。我配合地对着她的手呼了呼,她满意了,又得寸进尺,“再亲亲。”
她撒起娇来,从声音到身体,都是软的,我没办法拒绝。我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她满意地把手收回去,将被吻过的地方盖在自己的嘴唇上。还把啃了一半的鸡翅塞到我嘴里,“真好吃,尝尝。”
“你这样不卫生。”我抽不出手,嘴里咬着鸡翅含糊地说她。
李浅本来都要去洗手了,又折了回来,在我肩头仰着下巴,“都做了那么多次了,还嫌弃我的口水啊?那一会上.床不让你亲了。”
这样让人听得脸红心跳的话,也就她能口无遮拦地说出来。
吃过午饭,我有点累,让她自己学一会。才两周没见,她复习用的笔记本已经写完了大半本。这么用功,一点都不像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靠在沙发上,李浅盘腿坐在地上,咬着笔头,眉头紧锁。
手边有空白的草稿纸,我向她要了一支笔,把侧脸绝美的她画下来。这次不用靠记忆摸索,我在她身后光明正大地偷看。
李浅学累了,往后一仰,把头靠在沙发边上,用那双像鹿又像猫的眼睛看我,嘟起了嘴巴。
我俯下身,亲吻这张倒置的脸,把唇印在她的额头。她也一样,亲吻我的额头。
她发现了我手里的画纸,拿过去细看,惊呼:“赵老师,你学过画画啊?”
“没有,画画太浪费时间了。”
“那也太有天赋了吧?你教书厉害,做饭又好吃,还这么会画画,上天怎么对你这么偏心!”她捧着那张画,看得爱不释手。
“我挺喜欢画画的,小时候最想拥有一套画具了。”
记忆飘回童年,小小的我坐在被阳光照耀着的书桌上,写完了学校布置的作业,拿出水彩笔画得忘情。沈淑惠来检查作业,看到那套她给我布置的试卷仍是空白,抢过我手里的画,撕得粉碎。看着面目狰狞的她,我吓得连哭都忘了。
后来班上流行上周末的兴趣班,我试探着,问她能不能让我上美术班。她嗤之以鼻,给我报了作文和奥数。
念初中的时候,也就是在她班上的那段时间,想画画的欲望达到了巅峰,最后我用零用钱攒起来偷偷买的素描纸和画笔付诸一炬。
“你下次可以带过来,我陪你写生。”李浅戳戳我的脸,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居然和李浅谈起了小时候。
“带什么?”我没跟上她的节奏。
“画具呀。你现在肯定有了吧?”
“没有。”我淡然地笑笑,“现在不是小孩了,不想要了,也没时间画。”
“咦~”李浅坐起来,反转身体面向我,“别把自己说得好像日理万机的大领导一样好不好,你的手这么巧,不画真是可惜了。”
李浅又转回去,对着那张用蓝色圆珠笔简单勾勒出来的画,赞不绝口。
“我都不知道,这个角度的我这么好看的喂!”
真是自恋。
她不知道,我办公桌抽屉里那张《李虹》更漂亮。
“你以后要是走了,可以把它带上,时不时欣赏一下自己的绝世容颜。”我调侃她。
私心希望,等她哪天真的走了,偶尔会想起在安平停留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女人陪她度过几个温暖的午后。
李浅小心翼翼地把画纸夹进笔记本里。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再给你画几张。”
李浅双手捂住了脸,又把手指分开,露出那双灵动的、水润的眼睛,“不要!”
“为什么?”
“我怕你把我观察得太细致,细节记得太牢,忘不掉我。”她勾住我的脖子,深情款款地看我,目光向下,停在我的嘴唇上。
李浅,你是第一个被我拥有的女人,我怎么会轻易忘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