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乐则浑身僵硬,脸上却烧得慌,他偷偷抬起手臂抓住应戾的衣裳,心跳徒然升快,他闭上眼,睫毛却在颤抖。
他不知道他怎么了,可能又生病了,但他想到了应戾带给他的糕点和蜜饯,让他唇齿发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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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今个出去的少,吃过饭无所事事坐一块闲谈,汉子们则聚一起拿了几个骰子比大小。
这也是要掏铜板的,中年汉子没几个参与,年轻点手里能攥几个铜板的汉子纷纷下注。
阮大牛裹紧了身上的棉衣,这是他娘把他爹以前的棉衣拆了,又重新给他做的。
旧棉花没新棉花暖和,他搓了搓手指,正想走身边一人拉住他说:“大牛,来,你猜猜是大是小?”
阮大牛哪儿敢猜,猜了就要下注,他可没铜板,他摇头就要走。
却被旁边的几个同龄汉子围住,纷纷劝说让他下注,其中一个话说顺了:“大牛,反正那煞星家有人进门,你不用去,还白得了定钱,别藏着掖着,咱们一块玩玩。”
自从家里落寞,阮大牛没少被人奚落,他早已习惯,只是拿了定钱的事的确让他脸上仅有的皮被撕下。
他胸口用力起伏了几下,冷风一吹,火苗熄灭,他垂眸说:“我要去山上砍柴。”
汉子们看他这副窝囊劲儿,也没什么意思,面上对他笑着摆手。
阮大牛逆着人群往家里走,走到一半,又不想回去,他不喜欢家,娘说的并非都对,但他又不敢忤逆。
他转身往地里去,隔老远,他瞥到阮乐和应戾一块从山上下来,俩人挨着,阮乐笑得开心。
这个认知让阮大牛心里又苦又酸,阮乐本该是他的,应戾这个命硬的人就该死在山上。
越想越愤恨,特别在看到阮乐不小心踩空时,应戾扶住阮乐的腰把人抱起来放一边。
阮大牛心里那点恨意直冲心头,思索最近的不如意,又看应戾,气得团团转。
他又想到了让阮乐当他小的事,上次他碰到阮乐手腕,那种触感让他在夜里难以入眠。
阮大牛心里琢磨怎么让应戾放弃阮乐,让一个汉子放弃一个哥儿,最直截了当的方式莫过于这个哥儿不清白,和他上次想的是不谋而合。
阮大牛咽了咽口水,扫了阮乐一眼,蹲在地头目光切切看眼前的冬麦。
别人他对付不了,但阮乐这么柔弱的哥儿,这次绑了腿,岂不是会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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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没什么事干,时间又早,应戾带阮乐去往老屋,回去路上看到应大河正在赌钱,应戾皱了皱眉。
玩得正开心的人无意中抬头看到应戾不耐烦地盯着他们,心里一慌,莫名其妙站直身体。
旁边人疑惑地看过去,也吓得绷紧了背。
应大河刚赢了几个铜板,心头正高兴,抬头看到应戾,手一哆嗦,铜板差点掉地上。
阮乐从未见过汉子们这副表情,他见过的,要么满怀恶意地盯他看,要么高高在上,极少人会对他表现出漠不关心。
他们在害怕,阮乐感到不可思议。
应戾嫌弃地哼笑一声,和阮乐一块往前走。
应大河玩不下去,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跟过去,先看了眼阮乐,撇撇嘴,这还未成亲就跟着汉子成日黏在一块,也忒没分寸。
他又看是去老屋的方向,手背后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你这是去哪儿?”
应戾停在老屋门前,扭头看他:“你眼瞎?”
应大河气得眼冒金星:“这是你跟你爹说话的态度!”
应戾嗤笑。
屋里的王容听到应戾的声音,着急忙慌出来,见应大河气得吹胡子瞪眼,把人拉在一旁。
又看到应戾冷漠神情,他心里打了个突,不敢再上前,看向阮乐问:“你俩怎么过来了?”
阮乐理直气壮地微笑:“不知道。”
应戾看王容被噎住,心里酥爽,轻咳一声告诉王容,不用给他做喜服,他自己去买。
说完和阮乐一块离开。
老屋院里的俩人面面相觑,应戾去买,他哪儿来的银子?
自从分家后,他俩从未给过应戾银钱,只是每年麦子和芋头下来,会给应戾一袋子。
这么些年被下意识忽略的问题猛地浮上心头,王容颤声道:“应戾他,是不是去偷了钱?”
应大河摇头:“就他那长相,哪儿个人看了不害怕,不等他近身就跑了,应是去赌了。”
王容呼口气:“那还好,还好。”
“而且你看那傻子在应戾身边,他手头肯定有银子。”应大河掂了掂手里赢来的铜板,想到省了做喜服的银钱,笑着递给王容,“去,买点肉,今个百川回来好好给他补补。”
“百川在学堂必定辛苦,咱家以后可都要指望他了。”
“可不是,你等着,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