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好了,小心掉下去。”柱子没有回答青田的问话,加快了车速。
“大姐,柱子哥怎么不停下来搭咱们?”刚刚青田说俩姐妹就是赵三妮和她的亲妹妹小丫。
“你没看到车上有人么?”三妮盯着远去的骡车说道。
“那今儿怎么办?”小丫有点着急。
“我们自己走着去,又不是没走过。”赵三妮提了篮子迈步向前。
“大姐,你跟柱子哥说了吗?”小丫跟着赵三妮一起走。
“说什么呢?”赵三妮将风吹乱的头发捋到耳后,“小丫你也没别说,回去更不能说,知道吗?”
“嗯,好。”小丫耷拉着脑袋跟在赵三妮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走着。
靠山村的大人小孩都在田里地里忙活着,水田里白波荡漾,插好的嫩绿秧苗在水面招摇,弯腰插秧的大人时不时站直了伸展伸展腰身用手背捶捶腰。路上运秧苗的车来回走着,七八岁的孩子提着秧苗从大路上走过小田埂,把一把把秧苗送到大人的手上。不管是田头还是路边充满了忙碌的人群。
一辆搭着青色布幔骡车哒哒哒地从前山村走了过来,车前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赶车,车上坐着位裹了青锻头巾的青衣婆子,婆子侧头朝车里说着什么。
水田里有人看到了说了句:“宋老四回来了?”
旁边的人抬头看了两眼又低下头来插秧:“不是,老四哪里那么老。谁家来客人了吧。”
“这个时候上门作客?”问话的人摇了下头又说到:“难道是来找村长的?”
“谁知道呢,手脚快点,还有好多秧苗等着呢。”
平日里无论多八卦的妇人忙里偷闲也不过是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忙活起来,有那说两句的也将此事放到了一边,忙碌的靠山村人甚至没有留意到这样一辆平常没有见过的骡车。
骡车哒哒哒地慢了下来,停在了开满花的院墙前面,车幔掀开,走下来一位穿着粉色衣裙的姑娘,梳着双丫髻,垂着粉色的丝绦。转过来是一位粉面含春眉眼盈盈的妙龄女子,白皙的面庞,黑黢黢的眼睛,一双柳叶一样细长的眉毛,宽阔的额头,乌发卷堆成髻,小巧的耳朵上带着一对银铃铛,转头时发出细脆地声响,一晃而过,又仿佛什么也没有。
婆子从车上下来探头看了看,转身看向妙龄女子:“是这里吗?”
“青砖房就两座,一座是村长家,一座就是这里了。”粉衣女子向后走了几步:“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眼前的院子有砖墙也有花墙,蝴蝶一群一群从眼前飞过,空气中满是说不出的芬芳,院子听着静悄悄地看着又热闹得不行。婆子在院门前呆看了一会才道:“这院子收拾得真好。”
粉衣女子走向了隔壁土胚房,一样爬满花的院墙,婆子忍不住嘀咕:“如今乡下人家都收拾得这样精巧了?”
隔壁的院子里散落着各色的花朵,一位头光光锃锃亮的老人家从屋里走了出来,老人面色红润,青色绸衫上面绣着万字福纹,老人家盯着车,又看向路边的姑娘。粉衣女子看到老人身上的衣服突然红了眼眶,颤抖着嘴唇:“阿,阿爷,你好吗?”
“你是——春苗?”宋阿爷眯着眼睛,阳光下的春苗像一块粉色的宝石,闪得宋阿爷睁不开眼睛,宋阿爷盯着粉衣女子好一会,似乎想把面前这个秀美可人的女孩儿和当年那个总是闷不着声的小丫头联系起来。车上下来一位老汉,看着宋阿爷又看着春苗,还是青衣婆子走过来问道:“老人家,这里可是宋春芽宋大姑娘家宅?”
“啊,是,快,快家里来。”宋阿爷来回在几人身上看了好几回。
“我们是锦绣绣庄的,如今送了宋家姑娘明华回家。”青衣婆子温和地说道,“不知道宋大姑娘可在?”
“明华是谁啊?”宋阿爷愣愣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小姑娘。
“阿爷,我是春苗啊。”
“真是春苗啊,”宋阿爷听了婆子的话立刻转身看向春苗,“你长得阿爷都认不得了。快,回家里来。”宋阿爷打开院门,让老汉将骡车牵了进来。
“来,来你们坐。”宋阿爷在前面引路,拿了条凳又搬圈椅,又去厨房看了两眼,端出两碗热水来说:“多谢你们送我孙女回来,喝水,喝水。”
宋阿爷将水递给婆子和车夫才说:“那,什么,柱子去县城了,你们没碰上?春芽都在田里呢,我这就去叫他们,你等着。”宋阿爷像被火烫了似的跳着脚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