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家的共计花销六两七钱,可以换一条素花的帕子。”母亲提着笔记档,奈何不会写“手帕”的“帕”字,只能画了个四方块上去。
“先给我吧,我昨日还来过呢!”
“掌柜,下一批货能提早预定吗?”
婴宁原先还以为一开始会无人问津,得先送出去一批才能招来客人。谁知她前几日和客人说了要卖绣品的事,今日便来了这么多人。
前面哄抢着,她还在后面搓狗。婴宁从水盆里抬起头,甚至觉得眼前这一幕不太真实。
狗主人有幸站在铺子里,近水楼台,便拿了好几个花色的帕子,打算送人去:“宁掌柜,我看你家这帕子绣的,比起高氏布庄的手艺也不遑多让了。”
婴宁往狗头上浇了一瓢水,忙里偷闲地笑了笑:“姐姐好眼力,这些都是请他家绣娘做的。”
这日收摊,婴宁数钱数得难以自控,止不住地大笑。
“我是不明白你们这些小丫头。”母亲累得坐在一旁直捶腿,“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儿,定这个价也有人买?”
“孙小姐说了,出门在外,身价是自己给的。”婴宁得意道,“而且往日流行的都是些团花、海水纹,左不过还有些松鼠什么的。咱们家的花样有猫有狗,还有狐狸、雀鸟等等,比别处的新鲜,自然也卖得好。”
母亲嘀咕道:“若是我就选团花纹。”
婴宁“嘿嘿”一笑:“说不定等到我们长到你的岁数,大家就都喜欢绣狐狸的了。”
回到家,连王子服也听说了白日的盛况。
“我同窗家里倒是没养什么,只是听说东西时髦,便特意叫人买了送给夫人。”王子服面上淡淡的,倒看不出什么情绪,“还有人知道沐春的掌柜是我家娘子,问我有没有门路能搞到几个香囊。”
婴宁很是铁面无私:“都走后门了,谁还来排队啊。热灶都是炒起来的,你叫他们自己来排队。”
王子服却叹了口气。
“怎么了,”婴宁怪道,“有人说你闲话了?”
王子服摇了摇头,依然闭口不言。
小泥鳅和母亲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果然,婴宁将筷子一撂,蹙眉道:“你有话能张嘴说吗?”
王子服慢吞吞地挑干净碗底的最后几粒米,抬起头望着婴宁说道:“娘子,原先你说要做兽医,我虽不认同,却也从未阻拦过。可如今你的医馆里卖的是什么?这已是商人之举了。”
“商人怎么了。”婴宁冲母亲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外祖家是商人,你舅舅家也是商人。你长这么大,难道从没靠过他们?”
王子服似是无言以对,只能擦干净嘴角,又叹了一口气:“算了。”
他这副模样,若换做是往日,婴宁早该发飙了。可今日大概是她心情太好,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多计较。
母亲见气氛僵住,只得轻敲桌面:“又不是第一天成亲,吵什么嘴。”
今日王子服又进入了备考最紧张的时期,家中其余人的全副身心又都扑在医馆里。他一人苦读,又无人可倾诉,偶尔有些小情绪也实属正常。于是婴宁也很快自己哄好了自己,回到房间后便将回家路上买的核桃递给他。
“你读书辛苦,多吃一点,心情也好一些。”婴宁从背后搂了搂他,扭头笑道,“哥哥,我看了一圈,孙家的、高家的男人都是小气鬼,只有你是最大方的。”
她都这样说了,王子服自然也挂不住脸,泄气道:“我也不是叫你弃了这营生。只是人言可畏,你们铺子里就两个姑娘,无论是闲话还是有人闹事都应付不来的。”
谁知他话音刚落,婴宁一句话也不说,先高高地撸起袖管将胳膊一弯——
手臂上结实饱满的肌肉立刻爆了起来。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了?”婴宁只觉得好笑,“不说我还有一身的法力,光看力气,如今有几个男人能干得过我?”
“……”王子服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那肌肉,“会、会不会练太过了?”
婴宁放下衣袖,一脸的不以为意:“我知道你担心我,但真是多余了。师父给的石锁我已经能搬起来一只了,搬两只也就是时间问题。”
这几日婴宁常常快马于县城和州城之间往返,连腰腿也练得相当紧实。她不由分说带着王子服的手在自己腰间摸了一圈,王子服正脸红脑热、意炫情迷,却听她中气十足地问道:“摸到我的肌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