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如此,又怕小姐们嫌赠品掉价不肯带出门,于是孙小姐又想出按照节日节气等三不五时地更新花样,限量限时售卖,过期不候。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这一以来,便不愁没人带出门炫耀了。
不过话虽这样说,那花样和质量还得经过精挑细选才行。孙家两位公子把持着茶叶的生意,并不知道孙小姐在婴宁的医馆里投了钱,只当是两个姑娘年纪相仿,过段日子又是妯娌,这才一见如故,时常通信。因此有些事情孙小姐自己做起来不方便,还得婴宁亲自走动才行。
“孙家两位嫂嫂人虽好,生意的事却千万不敢同她们讲,知道吗?”婴宁说着,叹了口气,“心疼归心疼,可她们终归是和夫婿穿一条裤子。万一从她们那里漏了风声,恐怕日后行事就更艰难了。”
小泥鳅原本就听她说过孙小姐的处境,闻言也点点头。
“这次明面儿上是给那位夫人看貂,实则是要同她商量绣娘的事情。孙小姐说这位夫人和她处境相似,娘家是专做织绣的,后来夫家人从她手上套了秘传的针法发家,反倒将她娘家的生意给挤垮了。”婴宁唏嘘道,“这些人也真是,自己琢磨不出什么新玩意儿,偷功抢利倒是一脉相承的顺手。”
……
黄昏时分,两人才终于到了孙家。孙家大嫂早已等候多时,拉着婴宁亲亲热热地聊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三妹妹和我说你要来小住,面上看着没什么,实际上那眼睛里都亮闪闪的,高兴得不得了!”孙家大嫂紧紧挽着她的胳膊,身上香风袭人,暖烘烘的,“我专门叫人翻了最软的被褥出来,屋里熏了香,再给你三个丫头调用。若是不够,就和嫂嫂说,我再给你加人。”
婴宁连忙摆手:“多谢嫂嫂。我们实在是不用人帮忙,白日里也要出门办事呢。”
“跟嫂子客气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
因为孙小姐不愿意出自己的院子,大嫂便叫人将夜宵送进她的校园里,请婴宁和她单独说话。算起来两个人平日都是书信交流,倒是许久没真见过面,一时间还有些尴尬。
天气还冷,孙小姐整张脸都埋在雪白的狐裘里。这对婴宁来说相当惊悚,连忙暗地里将房间烘得闷热无比,这才叫孙小姐脱了狐裘。
她这段日子里似乎长了点肉,大概是通风好了,人也精神一些。婴宁还是第一次见她吃东西,大口大口的,却又很斯文。
“看我做什么。”孙小姐察觉到她的注视,淡淡道,“又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婴宁尴尬地咳了咳:“没,就是觉得你现在胃口挺好的。”
“多思多虑也是很耗体力的,我这都是为了谁啊。”孙小姐翻了个白眼,又夹起一块粉裹虾丸丢进她碗中,“干吃白饭做什么,这才是好东西。”
婴宁尝了一口,果然是鲜美弹牙,汁水四溢。
“说得和你不为自己似的。”婴宁嘀咕着又夹了几个丸子给小泥鳅,看看四下都是熟面孔,便压低声音道,“你家在沂水的铺子我已大致摸透了。只是都知道我和你交好,贸然去商谈,怕他们看出端倪。”
提到正事,孙小姐便搁下筷子擦干净嘴唇,慢悠悠地问:“我记得沂水分号是老黄管的,你和他见过面吗?”
“见过。他老爹老娘在村子里种地,家里的牛害了虱子,我叫师父去帮忙看了。”
孙小姐沉吟片刻,又叫侍女给婴宁拿了一大坨银锭:“你去和他们买一批茶叶,就说铺子里送人用,要老黄将今年新收的好茶全都拿出来,挑最好的,随后尽快给我送回来。”
“知道了。”
孙小姐长出了一口气,见婴宁和小泥鳅埋头吃得火热,还是忍不住再次拾起筷子:“还有明日,我叫人套车送你们去高府。记住,除了我屋里这几个,其余的都是外人,在他们面前千万做好样子。”
“知道了知道了。”
“夫人和高家早已离心,自家原本姓金。你切记不可称呼她为高夫人,要叫金夫人,知道吗?”
“知道……”婴宁忽然一愣,“呸”地吐出一根鱼刺,忙不迭追问道,“高家?哪个高家?”
孙小姐莫名其妙地瞥她一眼:“还有哪个高家。”
自然是开布庄的那个高家。
“啪”的一声,婴宁手上的筷子摔在地上。孙小姐怪道:“又怎么了,你和他家有仇?”
“……好像有,又好像不算有。”婴宁干笑两声,“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和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