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过花圃,她便被吓得躲了回去。
——她家公子就坐在后院的石亭里,甚至没戴面具。
“人醒了?”院子里只有两人,也还没到虫鸣嘈杂的夏天,就算是很小的声音也会敲得人心怦怦直跳,更别提廖清欢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了。
“还未。”红杏想起公子的公子,低下了头,讷讷道。
她走出花圃,公子便顺着月光看过来。
这样的夜本是看不清人脸上的神色的,但红杏却莫名觉得被责备了,于是她连忙又道:“郎中说苏公子大约明日就能醒了,公子要去见见么?”
“不必了。”廖清欢把写好的纸条收起,“把这里收拾一下就回去睡吧,明日师弟那边你还得去照料着。”
红杏默默称是。
廖清欢回到了他的厢房。
信虽已写好,但约定的时间是明日,他不准备提前把信送出去,于是便把信置于枕下,盘腿坐在床边,合眼悟剑。
厢房内寂静无声,红杏也被赶了回去,这原本是最好的时候。
可他只坐了半炷香不到的时间,就不得不睁开眼。
“在下还从未想过,有一天竟会有陆小凤陆大侠这样的人蹲在房梁上等在下睡觉。”
忽地,有人影从房梁上蹿了下来,轻功极好,落地无声,正是陆小凤。
陆小凤干笑两声,他很少会对朋友做这种事,但他确实有太多事想从眼前的人口中得到答案了,又怕这人不说,才出此下策。
“廖兄弟。”
廖清欢知道以陆小凤的聪慧,那日在珠光宝气阁的闹剧不会困扰他太久,因此早做好了会被找上门来的准备。
“不必在意我,请讲。”
陆小凤定了定神,问道:“你和苏少英认识,对不对?”
廖清欢点了点头。
陆小凤又道:“也是你救了他。”
廖清欢起了兴致:“何出此言?”
陆小凤回忆道:“那日很多事情发生得太快太急,我来不及思考。”
“我又回了珠光宝气阁一趟,去见霍总管,在看到他的那一刹,我便懂了。”
“为什么我总觉得似乎在被人推着往前走?为什么只要我没来得及回头就会出事?又是什么人能和阎老板、霍总管同时扯上关系?”
“只有廖兄弟你了,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可能。”
“但是我还有几件事想不通。”
陆小凤的眼睛看过来,廖清欢却笑了。
“所以便来找在下解答?”
陆小凤也点了点头。
“第一件事,你为什么救苏少英。”
廖清欢答道:“为了还一场因果。我欠独孤掌门一次,便还他一次。”
“可独孤掌门已经死了。”陆小凤目光炯炯,他在初听到这件事时也不可置信,但西门吹雪不会撒谎,也不屑撒谎,西门说自己赶到时独孤一鹤已死在珠光宝气阁,那人便是真的死了。
“他死他的,我还我的,这两者毫不相干。”廖清欢神色淡淡。
陆小凤叹了口气,知道廖清欢是不会再回答下去了,于是便问了第二件事。
“第二件,阎老板死的那天,你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吗?”
廖清欢又笑了起来,道:“我看到了又如何,没看到又如何?”
陆小凤明白他的意思了。
有些时候,人和人之间的交流,靠的是眼色,靠的是神情,靠的是心照不宣。
这件事他也不必再问下去了。
“那只剩最后一件事。”
他踱步至廖清欢身前,问道:“小青是谁?”
廖清欢状似不解地回道:“如果陆公子问的是花满楼口中的小青,那便是在下了。”
“你知道我问的究竟是什么。”
陆小凤原本对他人的过往没有兴趣,可在遇到和花满楼有关的事情时,他没办法不在意。但花满楼可以同他说很多事,却无论如何都不愿再提起“小青”。
他不得不来寻另一位当事人,就为了听一听这一桩旧事。
“那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
廖清欢沉默良久,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