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为什么红房子会对我寄予厚望，我的意思是，我一定干过什么让他们无条件信任我的事，”】阿琳娜说，【“那一定……那一定不会是能让人值得骄傲的东西。现在他们和你想让我接近一个曾经参加过战争的男人，取得他的信任，他们想让我传递情报，你呢？”】

她问：【“你甚至不建议我杀了他，起码目前不建议——但你一定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世界不该是这样，”】史蒂夫轻声说，【“你只需要一直记住这一点，同时确保斯莱德·威尔逊也清楚这一点，这就够了。”】

【“什么意思？”】阿琳娜又按了一次马桶冲水，【“你的意思是我其实并不聪明理智，重权在握，是一个成熟又冷漠的间谍的同时还拥有光明的政治前途？”】

她能感受到史蒂夫·罗杰斯在她脑子里努力地措辞。

【“我获得金星奖章了吗？”】她问。

【“没有。”】

【“我身居高位吗？”】

【“你有一定的……上升空间。”】

【“我家庭美满吗？”】她问，【“有比美国总统候选人更好的结婚对象吗？”】

【“不，”】史蒂夫说，【“你离婚的时候我们举办了派对，我真心为你高兴。”】

【“哦。所以你的确认识我，”】她说，【“那个我。”】

这一切都无比荒谬。

这是个很糟糕的世界，阿琳娜承认，在这个世界里，人类的生命低贱得像是地上的蚂蚁。她失去的记忆里不包括常识，在某种模糊的幻想中，她认为很多事不该是这么运行。

当终极人举起月球挡住阳光的时候，当强尼快客和原子女按照心意将平民的死亡当做笑话的时候，当夜枭冷静的，一步步的将他的势力蔓延在人们的影子的时候，是应当有人站起身来，站在她的面前。

可她生活得不错。

她竟然生活得相当不错，这不仅仅是她拥有的那幢漂亮房子，巨大的泳池和挂画，而是她在这样的世界中，她竟然已经触碰到了权力游戏的规则，即将成为登上牌桌的那位幸运嘉宾。

阿琳娜看过她遗忘的履历，她一开始只是被父母推举进红房子的天才儿童，但很快，红房子开始对她委以重任。她记下了所有人的软肋，她在世界的暗面游走，编织出一张巨网，那些阻挡她前行的东西都被她吞吃入腹。

十八岁的时候，她只是红房子第二优秀的黑寡妇。

但现在，她成了所有人竞相模仿的对象。

【“你发现了。”】史蒂夫说。

【“你是我的朋友吗？”】她问，因为史蒂夫·罗杰斯语气中的熟悉是掩饰不了的。

【“我想你并不这么认为。”】

【“但我信任你。”】

【“有些事朋友做不到，”】阿琳娜发现史蒂夫的语气中没有一丝犹豫，这是个很强硬的男人，即使他直到现在都以温和的态度对待她，【“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士兵。”】

她按下第三次冲水，盯着马桶的漩涡，终于，安娜的脚步出现在了门口。

如果阿琳娜没有听错，在她第三次冲水的时刻，安娜手上的那只枪刚好上膛。

多么温和的职场环境，她想，希望史蒂夫·罗杰斯以前不是这么逼迫她工作的。

“上校，”安娜温声问道，“阿琳娜，一切都还好吗？”

“嗯，啊，”阿琳娜皱着眉，她憋出一个借口，“我来月经了。”

【“你没有月经！”】她从没听到脑子里的男人发出这样的声音，他似乎喘不上来气了。

【“我怎么可能没有月经？”】阿琳娜困惑道，【“我已经成年了啊？”】

【“……你没有子宫。”】史蒂夫·罗杰斯这次真的听上去像一具尸体。

“只是玩笑，”阿琳娜立马说，“我的意思是，我的……”

“您需要什么吗？”安娜的手握在了把手上，阿琳娜听到一声轻响，她猜测这是枪抵在门板上的声音。

“我的痔疮犯了，”她说，“给我一点时间。”

“……哦，您是超级士兵，我以为，哦，”安娜结结巴巴地说，“我很抱歉。”

【“我不会向任何人提到这件事。”】

【“闭嘴，罗杰斯。”】阿琳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