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吴命轻带着月霖的空壳离开了润山,月华虽然身体情况有所好转,却失去了这段时间的记忆。泠秋担起新任掌门的责任,一些临阵脱逃的大殿魁首回到了宫观,嗟叹中难掩心中对权力的贪恋。
大荒落的威胁悬而未决,陈今浣则在忙着寻找能够沟通岁填子大尊的方法。他先是去往心泊,想要询问那个自称是“真正的自己”的黑影,却发现他不见了踪影,于是只好闪回至现代,利用信息化的手段寻找线索。
『何谓岁,何谓太岁——岁星大约每十二年绕天一周,古人根据其运行轨迹划分出十二星次,以岁星所在位置来纪年;而为了解决岁星纪年法存在的误差问题,古人还假设了一个与岁星运行方向相反的天体“太岁”,其运行方向与十二地支的顺序一致,以弥补岁星纪年的不足。』
陈今浣坐在事务所的沙发上,仔细阅读着手中的《古纪年考》。那些人口中的“岁填子”大尊,或许与那颗虚构的天体——“太岁”有所关联,他决定从这一方面来入手。
昏暗的台灯光晕笼罩着整间事务所,陈今浣的指尖划过泛黄纸页上的“太岁”二字,茶几上摆放着青瓷单耳杯盛满茶汤,沉在底部的龙井茶叶竖了起来。他抬眼望向窗外霓虹闪烁的写字楼群,玻璃幕墙的倒影里隐约浮现出润山玄窟的青铜鼎。
“浣老师,您要的《开元占经》孤本。”林慧推门时带进一阵穿堂风。她将包裹着丝帛的古籍放在檀木案几上,油墨与檀香混合的气息中突兀地掺进一丝腐臭的腥味。
异味的源头是古籍封面的云雷纹正在渗出的暗金浆液。他迅速甩出三枚铜钱压在书脊,金属与浆液接触时发出的滋滋声宛如热油煎肉。书页毫无征兆地自行翻开,纸张上的文字如活物扭动,竟脱离二维平面,变作声音向他飞来。
感官的独立性与知觉的确定性逐渐模糊,难以名状的晦涩感摩擦着大脑皮层,化作某种蜂鸣器般的声浪,来回穿刺耳膜。
“——师———人——”
“—老师——客人——”
陈今浣合上古籍,这才意识到书页并非自行翻动,而是他忽然失去了对肢体的存在感知,产生了一系列幻觉。
“浣老师,有客人找……”
林慧的通报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闯入者是个浑身湿透的中年人,羽绒服领口结着冰碴,脑袋上套着一个黑色塑料袋。
“碎……给我碎……”塑料袋下传出的声音宛如机械,完全听不出性别。林慧尝试将袋子从他头取下,后者却像是有谁要取他性命一样,拼命扯着提绳,说话甚至带上了哭腔,“别——不要!不能看…那东西!那东西!不能看!不能看!”
陈今浣放下手里的书,从沙发上站起身,向那位浑身发抖的客人走去,却在看清他的胸牌时顿住——“营明市考古研究所”。没记错的话,三日前营明市来了一伙人,是官方派来考察沂丘古迹的团队。
他立刻来到办公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搜索引擎,迅速输入“沂丘古迹考察报告”几个字。浏览器转了几圈后,古城的挖掘现场照片弹了出来,一块带泥的石板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修长的手指不停在触控板上双击,屏幕里那块沾满湿泥的石板被放大到极限。石面蚀刻的纹路在像素中扭曲成诡异的旋涡,仿佛要将视线吸入数据深处。
“这上面……刻的貌似是太岁舆图……”他喃喃自语,另一只手的指甲无意识抠进办公桌的实木纹,“石板下面好像还有一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