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坍塌的轰鸣声中,月霖的剑尖突然插入地面。剑锋触到石板的瞬间,她双指并起划过剑脊,真气激荡间竟在碎石雨中辟出一方安全区。吴命轻的豗溃子化作银丝缠住最大的那块钟乳石,白雾与粉尘于空中角力,暂时阻隔了纷落的石块。
即便如此也撑不了太久。陈今浣从穹顶落下,却还在石堆中掘食血污,显然是神智不清。
“走!”月霖只好用锁链拽着他冲向洞口,细身剑劈开坠落的石柱。吴命轻殿后甩出豗溃子,白雾凝成屏障阻隔喷涌的污浊瘴气。三人堪堪冲出藏兵洞的刹那,身后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破军位灵窍彻底塌陷,烟尘裹着蓝褐色孢子冲天而起。
烟尘散去时,三人已退至后山断崖。月霖松开锁链,陈今浣趔趄着跪倒在地,脖颈间的勒痕正在缓慢淡去,混沌的意识逐渐清晰。
“还剩六处。”吴命轻足尖轻点跃上崖边松柏,身上的白袍被山风掀起,“贪狼位在祖师殿地宫,此刻怕是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月霖擦去剑身污秽,借着月色远眺:“淮胥既知我等行踪,必会加强戒备。需有诱饵引开地宫守军——”
“我去。那些护阵灵嗅到污秽气息,定会穷追不舍。”陈今浣站起身故意扯动锁链,项圈迸发的金光灼得下颌血肉模糊,“只要前辈舍得这漂亮项圈……”
细身剑突然刺入他脚边青岩,女人的凤眼中腾起怒火:“你当这是儿戏?祖师殿护阵灵乃初代观主所炼,专克邪祟之物!”
“正因如此才有趣啊。”他抓挠着皮开肉绽的脖颈,指尖已熔出森森白骨,“这具身子连痛觉都所剩无几,若不寻些乐子,怕是会直接腐烂掉吧。”
月霖盯着少年脖颈间如花绽放的猩红,忽然反手割断了锁链。项圈虽然还戴在颈间,相较之前却松开了许多。陈今浣脱力扶住崖边松柏,喉间发出沙哑的笑:“呵呵…前辈这是心软了?”
“你要寻死,我不拦你。”她将细身剑归鞘,剑格处鸾鸟回纹在月光下泛着冷芒,“但若误了正事——”
话音未落,远处祖师殿方向突然爆出一道金光。夜空中的北斗阵图骤然扭曲,吴命轻从树梢落下,手中罗盘的指针正在疯狂旋转:“戌时五刻,贪狼冲月。淮胥在加速佹种孵化!”
闻言,陈今浣严肃起神色说道:“祖师殿东侧有处暗渠,乃是直通地宫的密道。”
“你怎会知晓?”月霖的指尖按在剑柄上。
“秘密。”他招呼着二人靠近,用笏板在树干上蚀刻出扭曲的路线图,“密道入口有饕餮衔环,需用活人鲜血浇灌兽目。护阵灵闻血而动,届时诸位可要跑快些进入地宫,莫辜负了我的劳苦。”
月霖的剑鞘重重磕在树根旁的青岩上,碎石滚落深涧:“祖师殿护阵灵乃初代观主取昆仑玄铁所铸,受七百年香火供奉,岂是你一人所能匹敌?”
“所以我才说有趣啊……”少年忽然纵身跃下断崖,如折翼的飞鸟垂直落地,癫狂的笑声裹着血腥气飘上来,“哈哈哈哈哈哈…这条近路你们就别走了,毕竟不是所有人碎掉还能拼起来!”
重物坠地的闷响惊起林中栖鸟,这便是物理意义上的“粉骨碎身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