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统统给我噤声!”李不坠的刀锋裹挟着腥风劈向他眼中看见的魂灯,暗红经络在刃口扭动如活蛇。
“啧、还是低估了瘗官的力量……白鬼,快来帮忙!”粗如碗口的触须从道袍的袖中射出,快速织成一道自我保护的屏障。他本以为能接住迎面劈来的刀,却没想到屏障在触及刀身的瞬间被灼烧溶解,并伴有一种炙烤灵魂般的疼痛。
“妙哉、妙哉!阁下真是演了出好戏。”吴命轻挑了一块视野开阔的好地,摇着雾凝的折扇,打算观战到底。
“哪里逃!”发狂的男人又是一刀砍来,刀刃瞄准的竟是陈今浣的头颈,他这是彻底起了杀心。
被追杀的少年只好在祖师殿内四处逃窜,贸然反击只会刺激瘗官力量的涌现。更何况,自己身上那些被砍伤的部位并没有恢复的迹象,就这样消耗下去不是办法。
“住手!”泠秋大喝一声控起飞剑,剑气凝成冰锥刺向李不坠的后心。癫狂中的男人却仿佛背后生眼,反手挥刀劈碎冰锥,刀势不减反增,暗红经络竟顺着崩散的冰屑攀上泠秋的剑柄。
陈今浣立即折返回来帮助泠秋,他强忍着被烧灼的疼痛,撕下了缠住剑柄的经络。二人似乎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困境。
棋逢绝处,须行险招。
燔官与瘗官力量的碰撞,会招致怎样的后果?
门开?魂散?万籁寂?
不,还有一线生机——只要去往“那个节点”!
沂丘城初见的那日,趁瘗官之力还未现世,抢先一步将他侵占!
黑暗。
陈今浣的鼻腔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派出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上,掌心还残留着泠秋道袍的触感。玻璃另一侧,身穿捕快服的李不坠正在铁椅上挣扎,手铐与椅背碰撞出规律的金属声响。
“回答我的问题!”审讯警员重重拍桌,震响桌上的铁尺,“七月廿三日夜,你在悬海村码头究竟看到了什么?”
束着高马尾的李不坠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说了多少遍......是龙!铁皮焊的龙!眼睛有灯笼那么大,嘴里喷着黑烟!”他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你们为什么不信?那些失踪的渔民肯定是被龙吞了!”
时空交融混乱……他这是,失败了?
他伸手触摸玻璃,涟漪自指尖扩散,现代与古代的界限开始模糊。审讯室的白炽灯管突然频闪,在某个瞬间,他看见五年前的自己正倚在走廊尽头,道袍下摆还沾着润山的泥。
“要改写因果,就得成为‘因’本身......”陈今浣喃喃自语,药骸触须穿透玻璃。在警员惊骇的目光中,黑色浆液裹住李不坠的头部,将一段伪造的记忆注入其识海。
——浓雾弥漫的码头,缠挂着水草的渔船上爬满了黑色絮状物。当失踪渔民们的尸体从黑毯下浮出时,他们的天灵盖皆被掀开,脑浆凝结成琥珀色的髓海晶。
“成了。”陈今浣勾起嘴角。在众人看不见的因果线上,五年前的李不坠正因为“目睹妖道取脑”选择成为捕快,而这份执念将化作对抗瘗官的锚点。
刀锋堪堪停在陈今浣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