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今浣已经获得的燔官大权并不完备,如果想要成功地穿梭到某个人所处的特定时空节点,往往离不开一个关键的媒介作为桥梁。之前与淮胥激战的时候,陈今浣所凭借的媒介便是李不坠手中那把大刀;而他闯入泠秋深陷其中的幻梦时,则借助了那个沾染着陈血的香囊。
现在,身处这间略显简陋的客房之中,陈今浣环顾四周后却发现似乎并没有类似于上述物品之类可以充当媒介的东西存在。面对这一困境,别无选择之下,他不得不狠下心来采取一种更为极端且冒险的方式——直接与李不坠的大脑建立起紧密的触碰连接。
于是陈今浣操控药骸,数根粗细各异、长短不同的条状物如同春蛇出蛰,从他的衣袖之中慢悠悠地探出。它们在空中慵懒地蠕动着,似乎是在活动筋骨,紧接着便像是嗅到了猎物的气味,纷纷往木床爬去。他用双手变成的“绳索”牢牢缠绕住了李不坠的身躯,并将其牢牢地固定在了那张并不算宽敞的床铺上。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陈今浣缓缓移步走到床边,然后微微俯身靠近李不坠。须臾,骇人的画面出现——他那光滑细腻的脸部肌肤竟然开始逐层溶解开来,就像是被某种强酸腐蚀掉一样,暴露出里面一片片不停扭动着的怪异丝线。这些丝线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让人看一眼便会感到头皮发麻、心跳加速。
陈今浣集中精神,运用强大的意识力量精确地操控着那些丝线,使其犹如一只只无孔不入蠕虫,分别精准无误地钻入了李不坠的鼻腔、眼眶以及耳洞中。随后,这些丝线在李不坠体内扭动,继续朝着更深的地方进发,一路势如破竹,最终抵达了李不坠的颅骨内侧。
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黏腻的丝状物编织成网,像是给粉嫩的脑子裹上一层麦糠。随着丝线与李不坠脑中的神经元相连,一阵怪异的吟唱声从窗外响起——
“三十二天有大罗,初劫延康道未果。三生有忆三生祸,尹令黜为圈中猘。悲呜呼号,悲呜呼号,哦嚯~原来是人哭鬼笑!”
又是这种奇怪的声音……那些词句吟唱的内容,似乎是某些存在专门以此来提示他的。陈今浣暗中留意着吟唱的内容,思维滤过帷幕,时间开始闪烁,他成功抵达了李不坠所处的节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酒......我要酒......酒呢?快...快给我......给我酒......呃......”
在这个仅有两米见方大小的出租屋里,空间显得异常局促与逼仄。一张破旧不堪且摇摇欲坠的单人床横亘其中,几乎霸占了大半个屋子的面积。那床上胡乱地团着一床油光发亮的黑色包浆棉被,脏兮兮的棉被中,还裹着一个浑身散发着浓烈酒气、邋里邋遢的男人。
走进这间屋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满地都是堆积如山的垃圾,让人根本找不到落脚之处。那些垃圾很能让人浮想联翩:搓揉成一团,滚得浑圆的卫生纸球;装满了不明黄色液体,已经变形的矿泉水瓶;发霉长毛的一次性木筷子,拉起一条菌丝的弧线......这样的场景所带来的视觉和嗅觉冲击感,实在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或许只有亲临现场,才能够真正深刻地感受到那种震撼和恶心。
站在门口的陈今浣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禁眉头紧皱,那两条秀气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他开始为当初将这间房子租出去的房东感到深深的悲哀。在门外犹豫徘徊了许久之后,陈今浣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捏住自己的鼻子,踏进了这间充满恶臭与混乱的出租屋。
“酒…哦呃……快给我……我要…酒……”床上的李不坠似乎已经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只是一个劲地向空气讨要酒水。
“李先生,我给您的药是需要禁酒的。”陈今浣按捺住一瓶子抡他头上的冲动,和颜悦色地解释起来。
“劲酒?好!酒……就喝…喝……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