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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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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兽首香炉吐着袅袅青烟,坤宁宫内常侍躬身入内,缓声道:“太女殿下,君后请您叙话。”

“阿父。”祁锦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旋即又黯淡下来,“母皇命我闭门思过,皇命不可违。”

凤阁总管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殿下毋忧。君后已向陛下求得恩典,今日是皇后千秋寿诞,您身为储君,理应出席。”

祁锦颔首,“太女郎有孕在身,又偶感风寒,太医嘱咐不宜见风,今日就免了他随行问安罢。”

“是。”

雪飘如絮,不多久,祁锦肩头的大氅便覆了一层薄霜。她抬眸望向坤宁宫紧闭的殿门,朱漆金钉在雪色映照下愈发森冷。

正殿廊下,内常侍如青松般静立。绛纱官袍微微拂动,露出蹀躞带上悬着的银鱼符。

他扫过庭院,目光如炬:“都仔细着些。君后与殿下叙话,莫让闲杂人等扰了清净。”

小黄门们垂首应是,脚步放得极轻,连靴底碾过积雪的声响都几不可闻。

内殿,地龙烧得极旺,连金砖都透着暖意。君后最爱的鎏金鹦鹉纹银香囊悬在梁下,随着穿堂风轻轻转动。

十二幅缂丝屏风上,百鸟朝凤的图案在烛光下栩栩如生。君后端坐在紫檀木榻上,身前案几摆着一尊白玉寿星,两侧的青铜仙鹤灯台吐着柔和的光。

“爹!孩儿不孝。”

祁锦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前的金凤花钿在光洁的金砖上留下浅浅印记,“儿臣恭祝父君葳蕤繁祉,延彼遐龄;椿萱并茂,棠棣同馨;更愿父君百福骈臻,顺遂无虞,长乐未央。”

“好孩子,快起来。”君后急忙俯身,缠着金丝甲套的手指抚上女儿消瘦的脸颊,心疼极了。

“我儿怎么清减成这样……”指尖触到她颧骨处的凹陷,顿时红了眼眶,“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元氏呢?”君后突然问道,目光扫过祁锦身后空荡荡的殿门。

“父君,他尚在孕中,身子不便,前不久又染了风寒,儿臣唯恐将病气传给您,便命他好生修养,等过段日子再给您请安。”

见父亲脸色不太好,祁锦赶忙岔开话题,“孩儿备下的礼物您可喜欢?”

君后神色稍霁:“喜欢,我儿备下的,为父自然喜欢。”

“元氏一向洞悉父君喜好,这都是他精心备下的,您喜欢就好。”

君后勾起的唇角僵硬了一瞬,旋即又恢复正常,“儿啊,你对元氏未免太过爱重了些。”

“我儿别忘了,你是一国储君,怎么能因儿女情长而意气用事。”

君后眼神冰冷:“那元珂不就是前车之鉴,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为虎作伥,反倒落得个客死他乡的下场……你若再执迷不悟,日后有你懊悔的时候!”

“父君,今日是您寿诞之喜,不说这些不高兴的。”祁锦哀求道。

“为什么不说?本宫称病推了百官朝贺,不就是为了见你一面?!”

君后叹了口气,恨其不争:“傻孩子,你也不想想,咱们父女历经了多少磨难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你忍心让元氏毁了我们父子俩吗?”

“爹!”祁锦扑通一声跪地,“咱们不说这些好不好?您还没用膳吧?儿这就命人传膳,让孩儿伺候爹爹用长寿面。”

“我不要什么长寿面,我要我的女儿稳坐储君之位!”

君后冷眼望着祁锦,“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你要还是我女儿,就听为父的话,以后少对元氏言听计从。”

“我儿堂堂东宫之主,竟被一介内宅儿郎呼来喝去,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叫人笑话?!”

“——爹!”祁锦眉头紧蹙,“您过分了!”

“怎么?爹说错了?!”君后瞥过眼,不去看她那副窝囊样,“还不快起来,叫人瞧见,成何体统!”

祁锦跪直了身子,郑重道:“父君,元氏是儿臣的结发之夫,也是母皇钦点的太女郎,更是大祁未来的中宫之主,孩儿不希望再听到您这般折辱之言。”

君后瞳孔骤缩,不敢置信:“你这是在教训我?!本宫如何行事,轮得到你置喙?!”

“儿臣不敢。父君生我养我,恩重如山,儿臣感激不尽。可元氏是我明媒正娶的夫郎,也是我孩儿的生父,儿臣有责任和义务善待他——权当弥补父君做下的孽事。”

啪——!

君后扬手一记耳光,他浑身发抖,连声音都变了调:“混账东西,你在胡说什么?!”

祁锦垂下眼帘,“儿臣所言,父君心里清楚。”

“本宫清楚什么?”君后怒目而视:“本宫只知道他入宫六年,无出一子!身为太女郎,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阖当休弃!”

祁锦双眼爆红,声音嘶哑:“若非他两度滑胎,孩儿早就儿女双全了,何至于如今子嗣艰难……儿臣斗胆请教,父君为何要害我孩儿?”

君后如遭雷击,“荒唐!你胡言乱语什么?本宫怎会害我孙儿,简直无稽之谈。”他胸口剧烈起伏,指着祁锦的手不住发抖,“你……你简直鬼迷心窍!”

祁锦心痛难忍,“若非您执着于给他立规矩,他又怎会受不住辛劳致使流产……您也是男子,为何就不能以己度人呢?爹,他已受伤至此,您就不能体谅体谅他吗?”

“……至于岳家,元慎是元慎,元珂是元珂,请您不要混为一谈。母皇都已下旨宽赦,您又何必揪住这一点不放。”

殿内炭火忽明忽暗,衬得君后本就阴晴不定的脸色更加晦暗不明。

“狡辩之言。”君后对这个女儿大失所望,“翁婿之间立规矩是古法、是祖训,世上万千儿郎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

“怎么偏得他元氏娇贵,他保不住自己的孩子还来怨我做手脚。你这样无端指责你爹,你把我置于何地?!”

君后蓦然冷静下来,“哼,既然你怨我害你失了孩子,那好,为父就补偿给你。杜氏儿郎身份高贵,性情恭顺,配你正好。”

“本宫择日请旨,将杜氏子指给你做侧君,届时,你要多少孩子,就让他生多少。如此,你可满意?”

“更何况,你身为储君,理应同世家联姻,若能获得世家支持,你的东宫之位只会更加稳固。”

殿内炭盆“噼啪”爆响,祁锦却如坠冰窟。耳边嗡嗡作响,祁锦只字未闻,她僵在原地,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锦娘!”君后不悦地皱眉:“为父跟你说话,你聋了不成?”

祁锦回神,突然低低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带着几分癫狂:“父君,您难道想儿臣步崇安太女的后尘吗?”

“住口!”君后面色瞬间煞白如纸,猛地从凤座上弹起,袖袍不慎带翻了案上的缠枝莲纹茶盏。“你还要不要命了,这话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你——”

他戛然而止,强压下心头慌乱,声音却止不住发颤,“你扪心自问,爹这不是为你好吗?”

“为我好?!”祁锦猛地抬头,眼中泪光闪烁,声音哽咽,“您为我好,为我好还——!”

祁锦痛苦地闭眼,袖下的手不住地颤抖,“第三次了,爹,您如果再伤害慎儿肚里的孩子,就别怨孩儿不讲情面!”

“糊涂,你是太女,未来的九五之尊,你要多少孩子没有?难不成……”君后脸色骤变:“难不成你还想为一个男人守身如玉?”

“有何不可?”祁锦自嘲一笑,眼中血丝密布,“您说我是太女,可太女又如何?连一个男人都求不得,还能求天下?”

“一个连自己男人都护不住的太女,还谈什么执掌江山……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祁锦心中一片悲凉,“可笑堂堂太女竟要靠联姻来稳固权位,何其荒唐?难道不同世家联姻,这天下孤就掌不得了么?!”

君后倒吸一口冷气,“住口!住口!休再说这些大逆不道之言!”

祁锦缓缓起身,声音平静得可怕,“爹,我不妨实话告诉您,这个太女之位,本不是我想要争的,不过赶鸭子上架而已。”

“崇安自出生便被立为太女,可结果呢?朝廷积弊日久,她那样足智近妖的人都解决不了,愚笨如我就能解决得了?”

“奸臣当道、政令不通,大厦将倾,我这个太女当和不当有什么区别?这样的朝堂,什么样的能才智士才能力挽狂澜?”

“朝廷里的门阀世家还不够多么?您还要我娶世家子弟,难不成让她们继续吸朝廷的血、吸民脂民膏来供养自己的氏族?来耗光大祁最后的命数吗?!”

“大祁这棵参天大树,被这些蛀虫、硕鼠围绕,早被蛀空了根基。我看过不了多久,迟早气数将尽,回天乏力。”

祁锦惨笑一声,“我当太女都无能为力,难道当了皇帝就能起死回生?”

“你!”君后被她这番惊世骇俗的发言震得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紫檀屏风。“你不要命了!”

“或许吧。或许我今日辞了太女之位,反倒能求得一线生机,您以为呢?”

君后跌倒在屏风旁,像看陌生人一样盯着她,口中喃喃:“你简直是疯了!”

祁锦最后望了一眼殿内,“还请父君保重身体,孩儿告退。”话毕转身出了宫殿,踏入风雪中。

殿外,积雪已没过脚踝。宫灯在风雪中摇晃,光影飘忽不定。

雪越下越大,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生疼。祁锦却恍若未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身后只留下一串孤独的脚印,很快就被新雪覆盖。

雪幕中,巍峨宫墙若隐若现,恍若一头蛰伏的巨兽,正缓缓合上血盆大口。玄色大氅猎猎作响,很快便被漫天飞雪吞没了轮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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