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如墨般晕染开来,万籁俱寂。
徐芷华一袭素衣,孤身立在庭院中,仰头望向那轮高悬的明月,银白的月光洒落在她身上,宛如为她披上了一层冰冷的霜衣。
今夜,便是徐芷华离开的时刻,离开这个她曾经寄予无数深情与期望,如今却只剩下满身伤痕的王府。
身旁的如鱼眼眶泛红,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轻声劝道:“姑娘,真的要走吗?若是被小王爷发现,可如何是好?更何况那日的事情小王爷也是情有可原,姑娘真的舍得吗?”
她清楚的知道徐芷华是对盛荣有感情的,所以才会更加担忧。
徐芷华收回目光,轻轻握住如鱼的手,目光柔和又坚定:“如鱼,你不必担忧,我心意已决,留在这儿,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她的声音虽然轻,但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徐芷华抬眸,最后一次环顾这熟悉的庭院。
曾经,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承载着她与盛荣的过往。
春日里,他们曾经一同站在这庭院中赏花,盛荣虽然冷着脸,但还是亲手为她簪上娇艳的桃花,别扭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夏日的夜晚,他们也曾醉酒躺在草地中,数着天上的繁星,互相听着彼此的心跳声。
可如今,那些美好的回忆却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每回想一次,就狠狠地刺痛她的心。
徐芷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从怀中掏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书信,那是留给盛荣的诀别信。
信纸上的字迹娟秀,每一笔每一划都饱含着她复杂的情感。她将信轻轻放在石桌上,然后用之前盛荣送给她的簪子压好,她将一切盛荣赠予的东西都留下,既然打算离开,就干脆彻底划清界限。
“如鱼,走吧。”徐芷华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两个人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朝着后门走去。月光将她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石板路上摇曳不定,仿佛也在为这场离别而哀伤。
就在她们快要走到后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站住!你们要去哪儿?”
徐芷华的身子猛的一僵,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缓缓转过身,只见正屋的管家李伯一脸严肃的站在不远处,手中提着一盏灯笼,昏黄的光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他那布满皱纹的脸。
这位李伯可在王府内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他本是赵家的人,先是跟着盛荣的娘亲赵媛陪嫁来了王府,在赵媛离世后,他没有照顾赵媛唯一的孩子盛荣,而是选择忠于赵芳,应该说,他选择了赵家。
如今她们正要偷偷离开,却被李伯发现,这就说明赵芳也会知道。
“李伯……”徐芷华强装镇定,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我……我想出去透透气。”
李伯眉头紧皱,目光在徐芷华和如鱼身上来回打量,带着几分疑惑和警惕:“这么晚了,王妃不在房中休息,出去透气?这话,恐怕难以让人信服。”
徐芷华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可还没等她开口,如鱼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着说道:“李伯,求您行行好,王妃她实在是太难过了,就想出去散散心,一会儿就回来。”
昨日盛荣将季诗语送回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大家今日也是众说纷纭,对徐芷华十分同情。想到这里,李伯的神色微微一动,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不行,夫人吩咐过,过了宵禁时间,任何人不得离开王府半步。若是让夫人知道我放王妃出去,老奴可担待不起。”
徐芷华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知道,要想正大光明离开是不可能了。
她的目光在四周扫视着,试图寻找其他的出路。突然,她瞥见了墙角处那棵高大的槐树,树枝延伸到院墙外。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中萌生。
“李伯,既然如此,那我们回去便是。”徐芷华轻声说道,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李伯见她妥协,神色缓和了一些:“王妃能够理解就好,夜深露重,王妃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
说罢,他提着灯笼,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等李伯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徐芷华立刻拉着如鱼,快步走到槐树下。
“如鱼,帮我一把。”徐芷华低声说道。
如鱼心领神会,蹲下身子,双手交叠,做成一个踏脚的姿势。
徐芷华踩在如鱼的手上,双手紧紧抓住槐树的枝干,用力向上攀爬。树枝划破了她的手掌,鲜血渗了出来,可她浑然不觉疼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在如鱼的帮助下,徐芷华终于爬上了墙头,她低头看着如鱼,眼中满是不舍:“如鱼,你回去吧,跟着我只会受苦。”
如鱼哭着摇头:“姑娘,我要跟你一起走。”
“不行,你留在这里也算是有个安身之所,盛荣不是会迁怒的人,他会替我照顾你的,跟我走,只会连累你。”徐芷华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