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贺老爷子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宋叙哲还在睡觉。

他睡眠很浅，小未刚推开门时候就醒了。

正是夜半，小未手中拿着烛台，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看见醒的宋叙哲面上也没有丝毫的以外，房间里的蜡烛尽数被她点燃，房间顿时亮了起来，她走到柜子前，开始给宋叙哲准备衣物：“出事了，贺老爷子去了。”

宋叙哲本来还有些困意，闻言清醒了不少：“贺老爷子？昨儿不是刚过完生辰吗？我见他神采奕奕，怎么突然就去了？”

“不清楚。”小未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件合适的白衣：“宴席结束后没一个时辰就去了，具体原因还在查……他是朝廷重臣，这么突然，恐怕朝堂上又要开始风起云涌了。”

贺家和秦家是一手拥护当朝皇帝越安和上位的，因为早年的恩情在朝堂上也有极高的话语权，和宋家这种才入朝十年的新秀根本没法比。

宋余初虽然不是人，但权利和手段还是有的，不然也不可能在朝上与贺家相互制衡。

“是啊，当朝皇帝当年因为要躲那些歹人和长公主也是在民间流落了一阵子，也是贺家一直找才把人找回来的，不仅如此，还手把手把当年的幼小的皇上送上了皇位，细心照顾多年，这恩情……”宋叙哲说着，摇了摇头：“若是我恐怕会记一辈子。”

“是，所以二少还是快更衣吧，据说宫里也行动起来了，皇上和长公主都在往贺家赶呢。”小未催促道：“夫人那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再磨蹭下去要来不及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自己来就成。”

“是。”

宋叙哲换完衣服到马车前时，秦韵岚与宋余初早已等候多时了。

因为秦韵岚在场，宋余初也不好多说什么，勉强装出了一副慈祥的模样：“也是事发突然，不然也不会让你这个点起，等回来了之后可以多睡会。”

“……多谢父亲。”

“他如今这样都是你惯的。”秦韵岚不满道：“你看看他的成绩……我都不想说什么，考成那副样子，你还让他禁足一个人自学，那不是胡闹吗？现在外面都在说叙哲……”

“娘。”宋叙哲连忙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这次出门是为了贺家，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吗？”

“这个啊……小未没与你说么？现在都一团乱啊，怕不是要变天了。”她喃喃道：“秦家也不如当年了，贺老爷子还……哎。”

宋余初象征性的安抚了她几句：“家族没落也是常态，重要的是国家昌盛。”

“是这样。”秦韵岚点了点头：“当年上战场时我也是这么想的，秦家这一代，也只出了一个我啊……”

她垂下眸子，似乎在想上一代的秦家风光无限的场面，又或是在想自己曾经在战场上的英姿飒爽。

可如今也只能缠绵于病榻，被药续着命，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在边上假惺惺的温言安抚着她。

宋叙哲的嘴张了张，可他什么也都说不出来。

又或者说是，不能说。

他这几年一直在寻找他与秦韵岚身上的解药，为此他还偷偷的在自己房间底下建了一个小暗房，里面除了医书以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巫术的用具和书籍。

但是……

也不知道宋余初是从哪里找来的药方，他这几年也一直在派人寻找，可惜都是一无所获。

他有预感，如果再找不到方子，秦韵岚很快就会撒手人寰。

宋叙哲是七岁的时候知道这件事情，他永远不会忘记。

那天秦韵岚正在教他练剑，教到一半就开始咳嗽，宋叙哲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天气降温着凉了，结果发现并不是。

因为她咳出了好多好多血。

他当时特别慌，立刻派人去找大夫，在目送秦韵岚进兰阁后，宋余初的下属把他带到了宋余初的书房里。

他原本尊敬的父亲说出了让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

“叙哲，想救你娘么？”

“爹这里有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