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二诧异于义父单独找他有什么事,但无论什么事,他都有信心做好。
石呦鸣端着托盘进去了,幽六的目光追寻着他。
他将托盘放到桌面,幽六想要自己坐起来,被他按住了。
幽六惊讶地看着他,看着他端起粥碗,十分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假装看不见对方的失态,将勺子喂到幽六嘴边。
幽六呆呆地张嘴,将粥吃下却忘记咽下去。
实在是太过惊讶了,以至于露出这样的拙态。
“咽下去。”他出声道。
幽六这才回过神,连忙咽下,掩饰自己的失态。
“义父,我……属下可以……可以自己来的……”
幽六有些无措,他觉得自己快要不会说话了。
蠢样子在刚才必定暴露无遗,他简直怀疑自己在梦里。
石呦鸣暗自叹息,也怀疑自己昏了头。
他将碗放下,将幽六抱起来,身后垫上枕头。
然后,他将碗递给幽六,自己则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
我一定是昏了头了。他心里想。
“义父……您别生气。”
旁边,幽六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他转头,淡淡道:“别想太多。本座会让人守在外面,若有事,叫人即可。”
“是。”幽六应道,又觉不对,怎么把义父关心的话当做命令来答呢。
他又想不出好的办法,只能放任这件事在心里懊恼的过去。
石呦鸣看着又陷入低迷的幽六,心想年轻人真是敏感多思,不知又一惊一乍想到了什么。
他揉了揉对方的头顶,平静道:“本座有事先走,吃完了记得睡觉。”
说完,他又觉得不太符合他大老板的身份,补充了一句:“早日修养好才能为本座继续效力。”
幽六顿时振奋精神,脸上浮出坚毅的神情:“义父放心,属下会早日回去办事的。”
“没有彻底养好之前,想都别想。本座不需要残缺的刀。”他淡淡道。
“是。属下明白。”
在幽六心里,休养身体跟工作挂了勾,他一定要早日养好身体,按时喝药,争取早日回到巅峰状态。
幽六在想什么,石呦鸣一眼就可看出来,他心里忍不住浮出一丝笑意。
职业杀手的心思本就简单,更何况这还是个没见过太多世面的孩子。
他的话就像是天谕一样,哪怕是修养身体,孩子也当做工作认真对待。
怎么让他不无奈发笑呢?
在外面,被当成一把锋利的刀是一种侮辱,在他这里反而是一种被信任的荣耀。
真是畸形啊。
他心头的笑意散去,纵使不舍,他也该让孩子们有更独立更丰富的人生。
而不是这样,执着于这么轻易地被承认或者被否认……
他站起身,走出门去,身后的目光追随着他,直到门合上了。
————
阎二守在门边,他带着阎二来到之前和幽五对话的房间。
他忽然在房间中站定,阎二很警觉,立马止步,没有发生撞在他身上的情况。
他回转身,看着阎二,阎二带了些疑惑之色看着他。
“义父?”
石呦鸣没有说话,并不锐利的沉默注视依然让阎二不安。
阎二在不断地揣想:
义父是不是觉得我追查幽五的下落不利?
义父的一柄还算好用的刀差点折断,义父是该生我的气。
只是,义父会怎么安排我呢?
石呦鸣敏锐地感受到了阎二的不安,他出声制止了这种胡思乱想:
“你最近办事办得很好,本座决定奖励你。正好明日你就成年了,本座可以奖励你一个成年礼物,你想要什么?”
阎二眼瞳微微睁大,从中泄出惊讶之色,尽管他时常告诉自己不要喜怒于色,他这次依然没能抑制内心的惊讶和疑惑。
他自己都不知道生辰将近,义父竟会记得?
阎二心中生出既荒诞又惊喜的感觉来,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
对于阎二的呆愣,石呦鸣表现得耐心很好,静静地等待着。
阎二当然不会让石呦鸣等太久,他只是一时失语了。
他嘴唇动了动,才发出自己的声音。
“为义父做事是应该的,阎二不图什么奖励。”
“本座明白你的意思,但本座愿意给你,你就收着。”
阎二再次语塞了。
这个男人就是这么霸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可是,他就是崇拜这个人,仰慕这个人。
这种霸道让他心底悄然地生出喜悦来。
“义父,阎二想不出来。”
就算最终他什么也不要,他也已经满足了。
他本来就不需要那些外物。
“你真的什么也不要?”
“能得义父器重,阎二已经很满足。”
石呦鸣深深地看了阎二一眼,内心慨叹。
这个低垂着眉又沉默坚韧的青年,是无论如何都愿意陪他赴死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