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对残暴的什幽冥,还是对有心的石呦鸣,阎二都做到了极致的忠诚。
阎二是绝不会投向光明的,所以对孩子好一点也是没关系的吧。
石呦鸣在心里这么说着,口中却道:“既如此,便依你吧。”
阎二低头称谢:“多谢义父。”
“影子有什么重要消息吗?”
“影子来问,武林大会将近,您是否有安排?”
“给他传信,此事不用管。”
“遵命。义父,这几日可要属下作陪?”
“怎么?你有事?”
“义父交代的事,还有些没做完。”
“等过些时日,本座还有事要交代。”
“是。阎二告退。”
看着阎二离开的背影,石呦鸣心中叹息:
【若是旁人,怕是舍不得离去,偏偏阎二记着我交代的事,以我的事为先。】
【可惜他不知道,大大你只是想留他在身边多待一会儿罢了。】
听到系统的话,石呦鸣忍不住无奈笑了一下。
明明以他的威望,想留谁在身边,随时都可以做到。
可是,那样对于什幽冥来说,太奇怪了。
【大大,那群番僧快到了,事情一件又一件,您连个喘息时间都没有。】
【没关系,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不是很轻车熟路了吗?】
【您从没有休息时间。】
【有的。和你说话,就是我的休息时间。毕竟,一般时候,你不会出声打扰我的。】
系统失声了,石呦鸣走在路上,面具下的嘴角扬起细碎的弧度,又很快隐匿。
过了一会儿,系统似乎是处理好了紊乱的算法,才出声道:
【……您总是会哄人的。】
【你这话说得倒像是四儿。】
【阎四说得本是不错,他不是被你哄得团团转?】
【说得我像是什么玩弄人心幕后大boss似的。】
【您本就是。连您自己都是棋盘上的棋子,天下何人不入局呢?】
这句话戳中了石呦鸣的笑点,他强忍着笑意,玩味着这句话。
【不错。】
一句“不错”后便没有后文了。
系统便感受到了幽十三当年的语塞,这个人从不为自己辩解的啊。
好在他们足够的了解,岁月数次重叠,只有他们的默契一直在前进。
它知道男人有近乎自虐的献身精神,只要结果是好的,他对一切都甘之如饴。
他独行在黑暗的道路上,用人性的羁绊作为锚点,为自己点亮一盏盏灯。
就算没有它这个系统,他也会独自走下去,走到毁灭的尽头。
只不过会更加孤独罢了。
这并没有什么,他从来就孤独。
就算有自己在,他依然孤独。
系统看着男人在幽暗的地道中行走的样子,暗藏着疲惫,又坚定从容,像极了他的一生。
它隐匿了存在,不再打扰男人。
石呦鸣摆手制止了门口守卫的杀手出声,他用了内力推开幽六的门,门开得悄无声息,石呦鸣像鬼影一般融入门内,石门又无声合上。
守卫的杀手面面相觑,眼中露出敬畏和疑惑的神色。
房中烛光亮着,幽六闭着眼睛静静躺着,石呦鸣像一个幽灵出现在床尾,没有让自己的影子影响四周的光影变化。
烛火点亮着,这是幽六需要光线来警觉,毕竟他这次伤得重,风吹草动未必能够察觉,这孩子都伤成这样了,还在想这些事。
一些习惯已经刻入骨髓,有时是好的,有时又显得畸形。
石呦鸣抬手,隔空将床边一张椅子抬起,挪到手边握住,又无声放下。
他侧坐下来,手肘搭在椅背上,既是休憩,也仿佛在沉思。
他不知道石之屏那边怎么样了,但凌介之是最让他放心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烛火哔啵地闪着,世界安静下来,石呦鸣的思绪也寂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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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石之屏那边跟石呦鸣预想的差不多。
凌介之收回针,将软倒的石之屏按进怀里。
他抚摸着石之屏的发,闭着眼睛轻声呢喃:
“之屏,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强撑的时候,都会避开我的眼睛。”
石之屏当然不能回答他,只是安静地靠在他的身上。
他将人拦腰抱起,走几步放到还残留着些许温度的床上。
陷入昏睡的石之屏比平时乖巧许多,将所有的虚弱和柔软都暴露在他面前。
他喜欢对方坦诚的样子,却不喜欢对方这样一动不动,不知什么时候就再也醒不来了。
他扣住石之屏的脉,细细感受,感知到对方的脉息只是弱了些许,但没有别的问题,他松了口气。
他发现,石之屏有时会放缓脉息,来降低对身体的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