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石之屏回来,就看到桌上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他无奈地笑道:“还是我来吧。”
“下次吧。”凌介之端起碗吃了起来,面色如常。
幽十三也端起碗,静静地吃了起来。
石之屏看着这一大只和一小只,神情多了些许无奈。
“算了,我们还是叫人送饭来吧。”
“我可以学。”幽十三忽然开口道。
凌介之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对石之屏道:“让他每天去万柳山庄一趟,那里的大厨最对你的口味。”
“算了,哪需费这些心思……”石之屏摇头道。
幽十三却看着他道:“我愿意去……我想去……”
石之屏对上他执着的眼神,松了口:“好吧,我让明月带你去。”
“我会好好学的。”
“倒也不必这么认真。”石之屏笑着摇摇头。
凌介之放下了手中的碗,忽然开口道:“你该吃了。”
石之屏收敛了笑意,他端起药粥,垂着眼,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着。
在此期间,他还细细咀嚼着。
幽十三却莫名觉得,男人做这一切都十分勉强。
但男人太克制了,即使此刻,他也仍然眉眼温和,看不出什么异样。
不知为何,幽十三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跟这个男人不搭调的词:
乖巧。
男人太善解人意了,所以即使不愿意,他也没有抗拒,而是乖巧地做着该做的事情。
幽十三这么想着,在心底自嘲地想: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男人只是太过温柔,只要是别人对他的好,他就会认真地收下。
这样温柔的人,谁能不为他心动?
就像此刻的凌介之,不也柔和了眉眼吗?
或许凌介之自己也没发现吧。
幽十三胡思乱想着,石之屏已经放下了碗,接过凌介之递过来的手帕,擦拭着嘴角。
“药好了。”凌介之道。
“我给顾儿端过去。”
“你做完就回房等着,热水烧好让他送你房里去。”
“好。”
石之屏给幽十五喂完了药,回到了房中。
幽十三给他送来热水,他沐浴完毕后,凌介之进来为他烘干了发。
他再度躺了下来,房中一片寂静阴凉,因为窗帘被凌介之拉上了。
酸软的身体躺了下来,果然要比站着轻松许多。
只有躺下,他才会深深地意识到,他正在生病,身体前所未有地虚弱。
好在周围很安全,他可以放心地睡过去。
这样想着,他放任自己放松了神经,被虚弱拖入昏沉之中。
————
“义父,我回来了。”
狐狸眼青年跪在地上,面向上座的男人垂首。
“抬起头来。”高座上的紫袍男人淡淡道。
青年抬起头来,那双狭长的狐狸看了上座的男人一眼,又微微垂下,不敢直视上面的男人。
上面的男人也在打量他。
青年即使蒙住了脸,也依然给人十分独特的感觉。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上面,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层重重的阴影。
青年即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也依然给人一种阴柔冰冷的感觉。
这正是被从京城召回来的阎四。
这是一个比阎三更阴沉的角色,如果说阎三是什幽冥的疯狗的话,那阎四就是一条静候在暗处的毒蛇。
他是属于脑后生反骨的角色,没有那么忠心,很有搞事的能力。
在七号之前,阎四都被他镇压着,有几次甚至走向了末路。
祸不招人人自招,阎四不是一个安分守己、能得善终的角色。
直到七号开启了几重身份,他直接将阎四派了出去。
既然他喜欢背叛,就让他背叛;既然他爱搞事,就让他出去搞事;既然他喜欢耍心机,就让他到另一个爱耍心机的人身边。
阎四果然适应良好,视线转移到殿外,不在殿内搅风搅雨了。
阎四已经很久没回来了,这次忽然被召回,青年心中有淡淡的困惑。
“阎四,”紫袍男人还是端坐在高台上,不可亲近,“他快回来了,你准备一下吧。”
阎四的眼睫颤了颤,他开口时,声音却很平静:
“义父,有新的计划吗?”
“计划不变,”男人淡淡道,“你把幽十和幽十一带去,他们一切都听你命令,让他满意就行。”
“是。义父,京城的情况……”阎四还没说完,男人已经打断了他。
“不必多说,平时汇报就行。”
“是。那属下告退。”
“他在这个地方等你。”
男人挥挥手,身边的影子将纸条递了上去。
阎四接过纸条,展开来看了一眼,纸条被他震碎,收在手中。
“去吧。”
阎四行了一礼,恭敬退下。
————
通往京城的运河上,水面不时可见有大大小小的船只。
在一条小船上,一位老船夫慢悠悠地划着船,神情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