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一局，若换作是默逸风，他也是会这么做的。

两人合力注入灵力后，战况越发倾向修士一方。虽然妖兽拥有不死之身，但被弟子们猛烈攻击后，身体早已破损不堪。即便能复原，也回不到巅峰状态，有些甚至刚复活不到一秒便再度倒下。

片刻之后，场上只剩下三四只实力最强的妖兽，面对修士们的围攻，它们也逐渐招架不住。

沈玉尘满头大汗，气喘如牛。默逸风情况比他好一点，只是鬓角微微湿润。

“现在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剩下这几只杂鱼让傅俊煊他们收尾就行。”默逸风看着下方，语气平静。

……

过了片刻，身旁迟迟没有回应。默逸风疑惑转头，只见沈玉尘浑身虚弱地喘着气，眼神涣散。他下意识地扶住对方的背，惊讶发现沈玉尘的外袍早已被汗水湿透，这出汗量显然不正常。

他一开始以为沈玉尘只是因为主导灵力输出才消耗过大，但当他握住对方的手后，立刻察觉不对。

他猛然盯着两人紧扣的手，又望向沈玉尘那张苍白的脸。

他难以置信，声音染上了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颤抖：“你……为什么……”

沈玉尘的嘴唇毫无血色。

默逸风将他转过身来，低吼：“你为什么要这样！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玉尘的脸色越发惨白，眼神逐渐失焦。

“为什么要切断我的灵力……”

默逸风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他应该早点发现的。

现场有成千上万名弟子，若两人真的共同输出灵力，不可能只消耗他那一小部分。

而此刻看着沈玉尘的模样，显然是一直靠自己硬撑到现在。

这当中到底透支了多少灵力？

默逸风不敢细想。

他握着沈玉尘肩膀的手开始轻轻颤抖。

感觉，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不管他修为再怎么进步……

结局终究还是这样。

沈玉尘散乱的目光闪过一丝意识。他看见默逸风此刻的神情，怔然片刻。

默逸风眼眶泛红，一颗闪光的珠子悄然从睫毛滑落。或许是因为道侣契的缘故，他能清楚感受到心口传来的剧痛。

那种疼，比他渡劫时所受的煎熬还要深得多。

沈玉尘缓缓抬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只可惜未能抚摸上去。

他终于撑不住，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整个人瞬间失去力气，从半空中坠落下去。

默逸风瞪大眼睛，在他落地前一刻接住了他：“玉尘哥！”猛呼喊怀中之人，却只见沈玉尘早已失去意识。

他立刻探查他的脉象，发现那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像是随时会消失。

“怎么会这样……”按理说，灵力耗尽也不该出现这么严重的反应。

这时，白顾辰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语气轻快：“看来是快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啊。”

“铛——！”长剑出鞘的声音。

四周顿时静得可怕。

片刻过后，“怎么不砍下来？”白顾辰冷冷问道。

他喉头前悬着一柄赤金长剑，与皮肤只隔着一线距离，只要他动一下，便会见血。

默逸风声音冰冷：“你对他做了什么？”

白顾辰笑了笑：“别这么紧张，只是给他吃了一颗对身体很有‘帮助’的丹药罢了。”

赤金剑逼近。

“说清楚，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沈玉尘猛地剧烈咳嗽，完全止不住。白顾辰见状，脸上露出几近疯狂的期待：“你马上就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便腾空施展出一座巨大的血阵。默逸风只看一眼，便认出来那是什么。

白顾辰笑得极为开心：“这是用你的血制成的招灵阵。”

阵法散发出血红光，映照整个战场。默逸风护着沈玉尘站在阵眼中央。这阵法明显有问题，他不是不想带人离开，而是此刻怀中的沈玉尘就像万斤重石，根本动弹不得。

“真是伟大啊，默逸风，难怪沈玉尘这么爱你。”白顾辰笑道，“但现在，就让我们看看你能不能一直这么伟大下去。”

血光愈发耀眼。

原本紧闭双眼的沈玉尘，忽然睁开眼睛。

“玉尘哥！”默逸风立刻将全部注意力转向他。

沈玉尘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眼神从空洞到聚焦，全程紧盯着默逸风。

直到光芒重新回到眼中，他动了动眼珠，微微活动四肢，最后慢慢地站起来。

默逸风全程看着这一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顾辰不再理会默逸风，而是直直望向沈玉尘的双眸。

这一双眼睛与方才截然不同，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眼神，是他朝思暮想多年的人。

“百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