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逸风看着眼前的沈玉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眼神陌生得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仿佛对方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他颤手伸出，想碰一碰沈玉尘的脸颊，却在那瞬间，“沈玉尘”偏过身去，轻巧地避开了。默逸风的手僵在半空中，对方的眼神冷得像冰，淡淡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沈玉尘”扫了默逸风一眼，眼底浮现出疑惑，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下一秒，他听到另一边传来一声呼唤：“百璃。”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头，朝声音看去，对面站着的，正是白顾辰。

在默逸风震惊的目光下，“沈玉尘”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白顾辰走了过去。

……

“沈玉尘”站定，看着白顾辰的脸，神情仍旧淡淡的，一时没什么反应，好半天才低声问道：“……阿辰？”

这声熟悉的称呼一出口，白顾辰眼眶立刻泛起了水光。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多少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这一天，他等得太久太久。

眼前这个人，像极了当年那个成熟温柔的身影。那时，他总是笑着，对他百般包容。白顾辰觉得，这些年他所承受的一切，似乎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还好，他没有放弃；还好，他撑了下来；还好……

“欢迎回来，哥。”

听到这句话，百璃微微一顿，眼神闪烁了一下，接着问：“那次之后，过了多久了？”

白顾辰往前走了两步，轻声答道：“有千年了。”

“我是……夺舍了？”

白顾辰点头：“严格来说不算。他的魂魄并没有彻底散去，我让他服下了唤魂丹，再用镇灵锁封了他的神魂，这样他就不会再有意识，也没办法干扰你。”

百璃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

白顾辰一愣，低头喃喃道：“……杀了他，他的身体会自动封道，根本无法使用。”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没人能揭开傀儡道秘密的原因。

百璃没马上说话，他环顾四周，眼神一扫之下便认出了这里的位置。虽然村子和山路都变了样，但那几座大山还在。他曾在北域生活过一段时间，一眼就认了出来。可当他看到地上的妖兽尸体时，有些不好的回忆翻涌而上，他皱眉问：“仙魔大战？”

白顾辰登时一抖，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是我……搞出来的。”

默逸风一直在旁边看着，从百璃甦醒那刻起，白顾辰整个人气势都变了。

之前白顾辰还总把百璃吹得天花乱坠，可现在这模样，根本不像他说的那个人。

他盯着百璃那张沈玉尘的脸，可对方的神情、气质，完全不是沈玉尘会有的。就算是沈玉尘最冷淡的时期，也从没这么冷漠过。这个百璃，看着像个温柔人，其实根本是只披着羊皮的狐狸。

本来沈玉尘被白顾辰偷偷下药让他已经够气了，现在还被个莫名其妙的人夺了舍，他真想立刻冲上去给对方一顿胖揍。可一想到那是沈玉尘的身体，只能先忍着。

“喂，既然你都死过一回了，就别回来乱了。”默逸风御剑而起，剑尖直指沈玉尘的脸。

百璃这才抬头看他，眼神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却突然语气一变，认真地问：“你是伏天门的人？”

默逸风眉头一皱，这人怎么知道的？

“是又怎样？”

百璃神情微凝：“你是凝木真人的第几个弟子？”

凝木真人是伏天门师尊的法号，虽然早年闭关错过了成名的机会，但在老一辈修士中，那是个响当当的名字。那年代没什么花俏法宝，靠的全是真本事，他能横扫修真界。

只是仙魔大战前夕，凝木真人突然闭关，从此便少有露面。

默逸风没想到这人竟然认识他师尊。他才刚抬头，就看到百璃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面前，用着沈玉尘的眼睛冷冷盯着他，伸手往他额前一按。

他反应过来立刻后退数步，百璃低头看着掌心，像是掌握了什么秘密，喃喃道：“还真是过了很久啊。”

默逸风懒得再废话，一招赤金剑瞬身逼近百璃。百璃低头，看着剑尖靠近，语气平静：“你这是何意？”

“把这具身体还给我。”

赤金剑直直指向面前人的咽喉。

白顾辰一惊，刚想冲上来，百璃已经一手挡住他，转身看向默逸风：“你这么执着这具身体，跟他是什么关系？”

默逸风沉默不语，白顾辰在旁边把沈玉尘的来历说了出来。百璃听完，点头：“伏天门第四弟子，还学了我留下的功法，难怪这身体没排斥。”

“阿辰，找到这样的躯体不容易，你辛苦了。”

白顾辰顿时笑得像朵花。

百璃转头对默逸风说：“你们好像还是道侣？你真的下得了手？”

他指了指自己脖子前那把剑。

“你应该知道，道侣契会把两人的性命绑在一起。你要是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默逸风眯起眼，本来还有一丝犹豫，听到这里却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冷哼一声，剑柄一握，瞬身再次杀来。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的招式已经在空中过了两轮。沈玉尘本就没有配剑，百璃索性以灵力凝出金丝，柔中带刚，竟丝毫不逊于上等法宝。双方你来我往，身上都添了几道外伤，血气翻涌。

百璃眼神微敛，嘲讽道：“对着自己爱人都能这么狠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