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曼悬上去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伸出手，纸鹤稳稳落在掌心。

这里怎么会有纸鹤呢。

看着持续发着光的纸鹤，纪曼道：“你在崖底做什么呢，就你一只吗...”

若是能向她飞来，应该多少是有灵智的。

纪曼这样想。

纸鹤扑腾几下翅膀，崖底响起无数“哗啦啦”附和的声音。

以她的周身为范围，一层层亮起白光。

很快把崖底照得如同白昼。

纪曼眼里是数不清的纸鹤，一只只扑腾着翅膀，仿佛将消耗自身，只为这一时的光亮。

眼前的景象令纪曼震撼得呆愣在原地。

上千只纸鹤向她奔涌而来，有的蹭蹭她的发，有的停留在肩膀，有的触碰着手背，有的贴上她的裙角...

似依赖，似眷恋。

在这一瞬间，那日早上倾川折的纸鹤浮现在纪曼脑海。

她感受到了一种温柔，虽然有点不可置信，但确确实实是温柔。

方才没哭出来的情绪，在这种感受下终于痛痛快快哭了出来。

“没时间了...”

没时间再见他了。

所有的纸鹤形成一个椭圆形围绕纪曼，托着她的身体向上。

纪曼站在纸鹤中央，破天荒对下方的黑暗毫无恐惧，只觉得跟世间万物一样平常，跟所有的花草树木融为一体。

纸鹤围绕着她，照亮了一条前行的路。

“不行的，不能让他这样乱来！”宁回捏好法诀一路向头顶疾行，停在一个红色裂缝前。

这道裂缝似乎隔绝天地，从其中溢出星星点点的蓝色光芒。

有个凌于云端上的黑衣青年，举刀一遍遍劈向裂缝中央。

“阻止不了吗...”宁回停在曲慕灵身旁气喘吁吁。

曲慕灵摇了摇头：“即使是我，如今也不能保证能轻松对付他。”

“那怎么办，他这样做，小师妹的一番苦心准备便白费了...”宁回叹气，有点后悔传音告诉他了。

原本宁回只想倾川会去见小师妹一面，至少在最后...

没曾想他非但不去，还千里迢迢跑到这里。

“其实我早就受够了...”曲慕灵眼里的狂热藏也藏不住。

“什么？”宁回反问。

还未等到回话，空中忽然落下一道雷电。

宁回惊了一跳，那道天雷正正好击中曲慕灵，他离得近，若不是有道白色屏障，此刻他已成飞灰。

接下来又落下三道，宁回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宁回拍打着屏障，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他凄厉大喊一声，“宗主！”

这是渡劫的前兆。

而渡劫的人显然是曲慕灵。

如今既无长老护法，也无提前用丹药准备，也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一个不慎，若渡劫失败，宁回想都不敢想。

“怎么一个个都这样乱来...”宁回御剑远离天雷所击之地，他可不想在如此紧要关头宗主还要顾上自己这个等闲之人。

半刻后，方圆百里之内除了黑衣青年与青衣女子毫无活物。

地面焦黑一片，青衣女子闭眼，唇色泛白，一道道雷电围绕在她周身，显然是过于痛苦，她不受控制嘤咛出声。

持续的天雷令青衣女子发丝纷乱，衣饰破碎，她像是经受不住，俯身吐出一大口血。

“不好...”宁回拧眉。

天雷的数量越来越多，裂缝也越来越大。

最终数百道天雷同时落下，曲慕灵的身体摇晃几番急速坠落。

却在半空让一个人影接住。

“逞什么能呢...”人影出声。

曲慕灵没睁开眼，虚弱地笑了笑：“不是说不管我了吗。”

“我是说了不管你。”人影道：“我只是来看那小子的途中顺手接，你别想多了，换成村里的大妈我也会接的。”

空中飘下来一条青色发带，这个人影不是林攀星又是谁。

裂缝在无数刀的强压下轰然破碎，原本暗沉的天空，此时此刻射下来一道强烈的光。

强光之下是一层层玉色石阶。

曲慕灵的身体自行腾空，越过石阶没入更远的地方。

远处的所有人见证着这一幕，无论修仙之人亦或是普通人、妖、魔皆不由自主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高高天空上的人影。

那一刻，全世界再次为曲慕灵欢呼。

此时，一个蓝衣少女悄悄出现，从后方拍了一下黑衣青年的肩膀。

她俏皮地淡淡一笑：“嘿。”

黑衣青年转身，瞳孔里落入一个鲜艳又鲜活的人，脸庞的容貌是那样生动，可他却如一棵松立在那久久一言不发。

纪曼又笑：“没有想跟我说的话吗？”

倾川动了动唇，身后封印迅速崩塌掩住了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