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舟歪着头,枕在自己交叠的手臂上,呼吸清浅。
沈肆以前和阮舟共用一具身体,只在镜子里和金属的反射中见过阮舟的模样,从来没有以旁人的视角看过阮舟。
他惊讶地发现阮舟的耳后竟然有颗痣,淡红色的,长在白净的皮肤上,像是春来枝头冒出的小花苞,娇艳欲滴。
想亲一下。
沈肆喉结微动,却忍住了。
他现在和阮舟只是陌生人。
沈肆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拿回自己属于阮舟情人的身份。
但为防止世界意识出现混乱,系统规定了不能对外透露有关系统的消息,其中包括了他曾借系统和眼前之人共用身体渡过了一段时光。
沈肆有些失落,不过转头想想,当初阮舟说喜欢他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喜欢他离不开自己所带来的安全感,那他现在变成了一个独立的人出现了阮舟面前,就算他坦诚了,阮舟大概也不会喜欢他了。
还不如就这样重新开始,他可以重新追求阮舟一次。
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沈肆抬起手,怕吵醒阮舟,只轻轻碰了碰阮舟的发丝。
大概是阮舟睡的实在太浅了,他忽而动了下,额角撞在沈肆急急忙忙要收回来的掌心。
阮舟睁眼,盯着他慌乱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黑白分明,没有一丝情绪。
“刚刚……有只小虫子。”
也不知道阮舟信了没,只见他重新闭上眼,小幅度晃了晃脑袋,缓了缓昏沉的睡意。
“喝点水。”沈肆接了杯温水放在他手边。
阮舟拿过水杯,抿了一小口,盯着沈肆看。
沈肆奇怪道:“看我做什么?”
阮舟淡声说:“我来做心理治疗的。”
对,还有这回事。
沈肆终于想起来自己现在心理医生的身体。
但他不是真的心理医生,不知道阮舟的病该怎么治。
看了看阮舟瘦的没有一点肉的脸颊和眼角眉梢挡也挡不住的疲惫,沈肆垂眸思虑片刻,走到窗边,俯身拍了拍一旁的躺椅。
很软。
“过来,躺这里。”
虽然他不会做心理治疗,但他知道现在吃饭睡觉对阮舟来说同样重要。
阮舟走过去,依言躺了上去,再次看向沈肆。
“闭上眼睛,不要说话。”
阮舟这几年频繁地进行心理治疗,对心理治疗的方式手段很熟悉,以为沈肆要做什么心理暗示治疗,于是一一照做。
谁知从他躺下后,心理医生再没了任何声音,房间内静悄悄的,只偶尔能听到门外走廊的脚步声。
莫名的,一种久违的安心席卷来,阮舟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落日余晖透过窗子打进来。
他很久没有在药物的帮助下能睡的这么沉了。
阮舟呆愣了片刻,偏头看见沈肆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
很奇怪,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心理医生,没有提前了解他的病情。
什么都不做,就只是让他躺着睡觉。
更奇怪的是,听着他说话,看着他的动作,甚至想到他呆在自己身边,阮舟的心就会平静下来。
“醒了。”沈肆站起身,垂眸望他。
阮舟点点头。
接着,气氛突然静默下来。
沈肆倒是有许多话想跟阮舟说,但那些话并不适宜他们现在陌生人的关系,除此之外,沈肆并不擅长与人攀谈,以前和阮舟在一起时也是阮舟的话居多。
但显然,现在面对作为心理医生的沈肆,阮舟并没有打算多说什么。
正在沈肆思索自己该说点什么才不显得突兀的时候,阮舟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接通后,阮舟微微偏头,目光落在窗外,安静听着电话另一头的人说话,好半晌,许是对面的人说完了,阮舟问:“现在能带捡捡回家吗?”
捡捡。
沈肆想起那只凶巴巴的小病猫,他离开时捡捡已经五六岁,现在五年过去,捡捡已经十多岁了,是只老猫了。
捡捡大概是生了生病,现在跟阮舟通话的应该是宠物医院的人。
沈肆无声地叹口气,有些心疼,怎么这一人一猫都在医院。
见阮舟挂断电话,沈肆状似不经意间:“阮先生家里有宠物吗?”
“养了只猫。”
沈肆适时露出惊喜的神色:“是吗?太巧了,我也很喜欢猫。”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我以前养过很多猫呢,都被我养的很好。”
阮舟语气没什么起伏夸赞道:“你的经验很丰富。”
沈肆谦虚地摆摆手,拿出手机:“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平时可以交流下养猫心得。”
非常明显的搭讪。
阮舟下意识地想顺着他的话拿出手机,最后却忍住了。
实在太奇怪了。
面前的这位医生像是暗地里对他做了什么催眠一样,只要对上他,他都控制地去满足他。
“我得先走了,”阮舟看见面前这人被自己拒绝后眼眸中划过明显的失落,忍不住补充道:“您的治疗效果很好,期待和您的下次见面。”
“我辞职了,以后见不着了。”
阮舟怔了怔,拿出手机加上了他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