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舟很怕别人这样冷冰冰的态度,会让他心脏忍不住跟着提起来,他慢腾腾地走上前,垂眸没有说话。
“为什么要搬出去住?”陆席身量高挺,往前一步,很轻易地将人笼在自己的阴影中。
沈肆最看不惯他,忍不住心里冷哼道:“关你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绵糯的声音突兀响起来。
沈肆和陆席同时怔愣,好半晌,沈肆才发觉自己方才将心里话说给了阮舟,而阮舟以为自己在教他回答,照模照样说了出来。
虽然不是沈肆的本意,但……
“乖,说的好。”
低垂着眉眼的阮舟因为他的夸奖很轻地笑了声。
陆席面色铁青地再次上前一步:“阮舟,你最近胆子大了许多啊。”
二人之间的距离太近,近到阮舟能轻易嗅到他身上冷调的木香,陆席这个模样,他本应该很害怕的,但想到阿肆陪着他,他的心奇异地放松下来。
静静对峙了片刻,陆席似是怒极反笑,轻笑了声:“也聪明了很多。”
他的目光落在阮舟耳后那颗浅淡的红痣上,抬起手指轻滑了上去。
阮舟不适地偏过头躲开他的手指,同时后退了两步。
“真的聪明了许多,”陆席的语气像是衷心地在夸赞一件艺术品,顿了顿后继续道:“这算是欲擒故纵?怎么,难不成你打算只要我一天不喜欢你,你就一天不回陆家吗?”
阮舟慢半拍地抬起头,眼眸中难掩震惊。
陆席觉得有趣,笑声问:“你觉得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你未免太高看自己拙劣的伪装了。”
“不、”阮舟呆呆地退后了半步,他像是被突然从黑暗中挖出来的老鼠一样惊慌:“我……”
陆席微不可查地扬起唇角,静静欣赏着他被戳穿心思的反应。
下一刻,阮舟的面色奇异地平静了下来,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开门,走进房间,“啪”一声甩上了门。
观看过阮舟所有的反应,陆席眼眸中的兴味更加浓厚,他真的好奇是什么让阮舟在短时间中变了这么多。
是因为对他的爱吗?
很有趣,是件惊奇的事,这个乏味无聊的人竟然开始有趣起来了。
·
甩上门的是沈肆,阮舟在慌张下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他。
他的手尚握在门把手上,微微颦眉,思索着该怎么安慰阮舟,他并不擅长安慰人,想了好半晌才道:“小舟,你还好吗?”
“没事,”阮舟的声音低下来,自言自语道:“我早该想到的。”
沈肆靠在门上欲言又止了半晌,有些小心翼翼道:“你跟他不合适,他不尊重你。”
阮舟久久没有回答。
沈肆站了片刻,抬腿去洗手间打算洗澡睡觉。
“可以现在收拾东西吗,早上可以把东西送过去,明天我不想回来了。”阮舟道。
“当然可以。”
阮舟的两只手可以同时做不同的事情,因此收拾的很快,将近晚上十二点,所需的东西便都打包好,阮舟也洗完澡关灯躺到了床上。
“晚安,阿肆。”他声音轻柔,似乎已经忘了几个小时前暗恋多年的人将他珍藏多年的心意当玩笑一样轻飘飘说出来嘲弄他的事。
“晚安。”沈肆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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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沈肆找陆家的司机把昨天晚上打包好的东西送到了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里,然后匆匆去了学校。
早上是叶云舒的油画写生课,地点依旧是昨天下午的画室,沈肆因为早上搬家耽误了时间,到画室的时候里面人已经满了。
甫一进去,画室的学生齐刷刷地望向沈肆,沈肆愣了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垂眸时看见满到要溢出的垃圾桶时终于想起来了。
哦,差点忘了这茬事。
陈向明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阮舟,画室为什么没有打扫?”
有同学烦躁地看了眼画架旁的瓷砖上斑驳的已经凝固的染料,跟着质问:“你知不知自己这样很不负责任?”
其他同学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垃圾桶都是满的,想扔个垃圾都没有地方扔,怎么这样啊……”
‘阮舟’眨了下眼,无辜的目光扫过众人,慢慢道:“昨天的、值日生、不是我。”
陈向明轻蔑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昨天下午离开的时候,我说我有急事要先走,你答应说帮我打扫。”
‘阮舟’摇了摇头:“我没有。”
随着这句话,所有人不满的目光都转向了陈向明。
陈向明瞬间焦急起来,声音不自觉拔高,语气急切地复述昨晚的事:“昨天我说我有急事,请你先帮忙打扫下卫生,你说有急事要赶快,这不是就是相当于同意了吗,咱们画室的监控可是录音的,你抵赖不了。”
“是,我说了、要赶快。”‘阮舟’平声静气地说。
“你承认就好,”陈向明焦急的神色微微缓和:“你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