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久未得到回答的阮舟轻声呢喃,像是在安慰自己:“反正一直都是这样的。”
下一刻,沈肆笑声道:“是的,你好,我叫阮肆。”
再没有比双重人格更好的借口了,沈肆悄悄松了口气,甚至为了令人信服还给自己改了姓。
阮舟先是一怔,而后猛然抬眸,车窗玻璃上的眼睛亮的像天上的星星:“真、真的吗?”
沈肆“嗯”了声,紧接着手臂顺着自己的心意抬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发顶——阮舟躲了起来,把身体控制权留给了他。
感受到心脏因兴奋而剧烈跳动的余韵后,沈肆有些困惑,不太明白自己得病有什么好开心的。
车里开着暖气,他们呆在车里的这些时间,阮舟不算长的头发干了七七八八,沈肆对着车窗随手打理了下头发,打开车门跨了下去。
阮舟问:“去哪里?”
沈肆合上车门,随口道:“当然是接着参加苏白瓷的生日宴。”
安静了片刻,阮舟弱声道:“不要去了,就待在这里吧。”
“为什么?”沈肆停下前往喧嚣处的脚步,这是阮舟的身体,如非必要他会优先尊重阮舟的意愿。
“会被、”阮舟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会被欺负的。”
“你害怕把你推泳池里的人再次推你进泳池或者用其他方法欺负你,所以不敢去?”
阮舟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沈肆顿了顿,问:“被欺负了不想报复回来吗?”
阮舟呢喃道:“没有用的。”
沈肆怔愣片刻,理解了阮舟的想法,福利院的那段经历始终影响着阮舟的人生。
在福利院时,工作人员不喜欢嘴笨又胆怯的阮舟,所以当阮舟受欺负告诉工作人员后,他们也只会嫌恶地将阮舟推开,而欺负他的孩子却会因为他“告状”的行为更加变本加厉地欺负他,于是,阮舟从那时知道了被人欺负后只能躲起来,有丝毫的反抗都只会受到更加严厉的欺凌。
这种认知经过后续长久的被霸凌生涯,几乎成为了阮舟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让阮舟在未来遭受不公时即便占尽优势也只会仓皇躲避,成为了导致他后续结局的主要因素。
不能这样下去!
这样下去阮舟迟早走上前世旧路。
沈肆挑了挑眉,而后垂下眉眼,声音可怜道:“可是咽下这口气夜里我会失眠,你忍心看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吗?”
阮舟最是心软,更何况诉苦的这个人是他从小盼望到来的人:“那、听你的。”
偌大的宴厅内灯光明亮,宾客笑谈生不断,觥筹交错,苏白瓷在高台上弹过一首悠扬的钢琴曲款步朝自己父亲的方向走去。
苏父的身边坐了不少人,皆是在商圈举足轻重的人物,阮舟的养父陆升平也在其中。
‘阮舟’拘谨地走过来,抬眼看了眼陆升平后飞快地垂眼,不自然道:“伯父。”
陆升平表情有些意外:“坐。”
‘阮舟’应声坐在陆升平旁边,微微抿起唇,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拿了杯红酒过来,另一只手的手指不自觉绞在衣角上。
观看完沈肆从进入宴厅到现在的一系列举动,系统66不禁惊叹道:“你好像阮舟,演技真好。”
外表紧张无措的‘阮舟’在内心平静道:“应该的。”
毕竟他前世要靠演技吃饭的。
“这是我的小儿子,阮舟。”陆升平拍了下阮舟的肩膀,笑声介绍。
“这是阮舟啊,几年不见长这么大了,”苏父说罢恰好见苏白瓷过来,道:“跟白瓷好几年不见了吧。”
不等阮舟回答,苏白瓷先笑吟吟道:“是啊,有几年不见小舟了,听说小舟现在京都美术学院就读,我在国外念的也是美术,有时间可以一起交流切磋,不知道小舟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苏白瓷一席话说的平易近人落落大方,跟方才唯唯诺诺的阮舟一比,更教人高看一眼。
“愿意。”‘阮舟’声音呆呆的,说罢他抬头看了眼苏白瓷,面容微怔——只见苏白瓷身上穿的礼服赫然和阮舟方才在车里换下来的那套一样。
怪不得把他推下泳池的人要说他配不上身上的衣服,原来是为这位打抱不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