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默罗很少去回忆过去的事,在她这个年纪——八十岁,过往过于遥远,记忆模糊不清。
加之老年人身体机能衰退,她有时一觉醒来,会想不起今天是几月几号。
加尔默罗已记不太清为何踏入这个行业。买卖孩子,不是个好说法。她更倾向于“人口价值有效流通”这种听上去莫名几分专业的话。
不过不管包装得再怎么高大上,为恶的本质依旧无法改变。但于她而言,倒从未有任何虚心愧疚之意。
在贫穷面前,善与恶的界限不再分明。加尔默罗很小的时候也是一名被拐卖的孩子,她出生的地方是个贫瘠的岛屿,生活着一群忍饥挨饿的人。没有父亲,那里的孩子总是没有父亲的。过往种种无需详谈,总之母亲把她养到了八九岁,昳丽的容貌引起了人贩子的注意,于是就这样,她被强行带走了。
后来?后来的事,便是她得到了恶魔果实,用这奇妙的能力为自己谋取利益了。
加尔默罗化名山姥,在里世界奔波十几年,倒也闯出一点名头。
一个总能拿得出上好货物的人口贩子,一个拥有良好信誉的商人。做这行,最初那道艰难的阶段过去后,有了门路,之后就是轻轻松松赚钱了。
与她谈生意的人很多,贵族、海贼,买来当奴隶的,买来为自己干活的,买来发泄取乐的,加尔默罗从不在乎那些孩子们接下去的命运,人各有命,她想握住的只有金钱。
她一直在攒钱,从做成第一笔生意起,到之后忙忙碌碌的那些年。她忘了很多,却依旧记得在诞生的那座岛屿上,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记得母亲、她还有其他许多人瘦骨嶙峋的样子,记得为了一个发霉的面包跟别人大打出手的日子。
她发誓再也不要过那种生活。
加尔默罗早已选好了中意的岛屿,在那里买了房子,弄了装修。每年有几个月,她会放下手头的生意,去那里度假,然后躺在舒适的躺椅上,让身体尽情融化在阳光中。
她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畅想以后的生活,欲望蔓延得愈来愈深。终于有一天,她与海军达成了交易。
在她生活的这个年代,世界混乱无序。大海隔开了人与人的连接,却也编织了自由的幻想。
饥饿的人、贫穷的人、怀有深沉野心的人、追寻世界之人,一个接一个出海。世界政府统一称这些没登记就出航的人为海贼。与海贼对抗的,则是海军。
可自愿当海军并为之奋战终身的人实在太少了。
这个职业危险过多,油水和好处太少,拼上性命也只有微薄的工资,穿上了制服便要一辈子为虚无缥缈的正义而战,至死为止——自然……展现出来的那一面是这样的。
加尔默罗从未对海军抱有过信任。
海军的正义是用人民的天上金包装的,且只为世界政府加盟国服务。天龙人与贵族的走狗。
对方找上门来的时候她并未感到多大意外,她一直在为自己寻找有势力的买家,到处牵桥搭线,迟早会联络上的。
作为交易对象,没有比海军更合适的了,他们的背后是世界政府。
艾尔巴夫处刑台前的那一幕不是他们的第一笔交易,却是将双方彻底捆绑在同一条船上的交易。
海军的首个巨人士兵诞生后,加尔默罗心满意足地笑了,她知道,另一边不会轻易放弃这条利益链的。
加尔默罗修女不管海军还有没有其他人口/交易链,总之,她这块稳定了。她在艾尔巴夫一待就将近四十年,容貌老去,身材佝偻,有关她的生命她的活力全都在不可挽回地逝去,唯有金钱,数不尽的金钱在增长。
她有那些足够了。
八十岁的时候,加尔默罗心想,足够了。为金钱而奔波的日子太久了,她已经老得脸上都是一条条皱纹,该享受人生了。
她决定干一票大的然后退出。
本来,加尔默罗准备再次将艾尔巴夫的一个巨人交易到海军那边去,她手上有很多孩子,但能带来最多利益的还是巨人。
夏洛特·玲玲和特蕾西娅的出现改变了她的想法。
加尔默罗在贩卖界混了五十多年,因此往往一眼便能看出商品的优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