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小丫头说的那些黑袍人,收女弟子可能另有所图?”容止渊懒洋洋倚在凉亭顶上,一条腿随意垂下来,衣袂在风中轻轻晃动,整个人若一片闲云般肆然。
他微微倾身,目光落在亭中的人身上,见他神色凝重,脸上散漫收拢几分,语气认真起来:“你别忘了,濯水仙坊中也仅是女修。”
“我知道。”时聿白微微仰头,眉心轻蹙,像是笼着一层化不开的霜色,“今早我去村里稍微打听了一番,可只要提到黑袍人,他们就闭口不谈,像是忌讳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几分,“要么是不能说,要么…是不敢说。”
“这还不简单?”容止渊轻笑一声,撑着手臂翻身跃下,落地时衣袍翻飞,带起一阵清风。
他随手掸了掸袖口的灰尘,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投其所好便是。人心所求,无非名利二字,总有一款适合他们。”
“漂亮哥哥、仙师哥哥!”
小丫头蹦跳着进了凉亭,手里攥着一把刚摘的野花,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刚站稳,忽见两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自己身上,她脚步一顿,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脸,疑惑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容止渊目光落在她手心的小粉花上,挑了挑眉:“这花蛮好看,哪来的?”
“嘿嘿。”小丫头脸一红,低头摆弄手中的野花,花瓣上的露珠滴落在地,溅起细小的水花。
细细看过后,她将花往容止渊面前一递,声音清脆:“山上有好大一片呢,我特意挑了最漂亮的几朵!”
“你自己留着吧。”容止渊轻笑一声,从花束中抽出一朵捏在指尖,朝小丫头轻轻一点,“我要这一朵就够了,谢了。”
他顿了顿,目光微转,语气随意却带着几分试探:“对了,村里最先让女儿跟着黑袍人走的那户人家,你还记得是哪家吗?”
小丫头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记得,是村东头的王婶家,她家小桃姐是第一个去的。”
“带我们去看看?”容止渊挑眉,语气轻快,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小丫头犹豫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时聿白,见他神色如常,抿了抿唇,小声应道:“好。”
容止渊上前一步,顺手将指尖的花别在了时聿白的发间,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时聿白一怔,抬手去摸,却被容止渊轻轻按住手腕。
“别动,”容止渊低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这花衬你。”
时聿白耳尖微红,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再动作,只是抿了抿唇,将脸微微别开。
“唔。”小丫头在一旁捂嘴偷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你个小丫头,有什么好笑的?”容止渊几步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语气里带着几分逗弄,“怎么,没见过男子冠花?”
小丫头眨了眨眼,故作老成地摇头晃脑:“见过见过,只是没见过仙师哥哥这么好看的。”
容止渊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回头瞥了时聿白一眼,意味深长道:“听见没?连小丫头都说你好看。”
“好了,你们别打趣我了。”时聿白无奈轻笑一声,别过脸去,耳尖的红却悄悄蔓延到了脖颈。
“瞧你,把你仙师哥哥说害羞了。”容止渊伸手拎着小丫头的后领,像提溜一只小猫似的将她朝前带了几步。
“咦?”他忽然疑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话说,你为什么叫他仙师哥哥,不叫我仙师哥哥?”
小丫头被他拎着,也不挣扎,反而笑嘻嘻地回头看他:“因为仙师哥哥看起来更像仙师啊,而你…”
她眨了眨眼,故意拖长了语调,“像话本里那种专门骗小姑娘的漂亮狐狸。”
“哈?”容止渊闻言,挑了挑眉,故作委屈地看向时聿白:“听听,这小丫头说我像狐狸。”
时聿白瞥了他一眼,唇角微微扬起,语气淡淡:“她说得没错。”
容止渊顿时笑出声来,松开小丫头的衣领,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行,你们俩一唱一和,倒是默契。”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蹦跳着跑到时聿白身边,仰头道:“仙师哥哥,我们走吧,我带你们去王婶家!”
“好。”时聿白被她拉得朝前加快了步子,经过容止渊身旁时,他侧眸瞥了一眼,恰好对上容止渊似笑非笑的目光。
那人懒懒地倚在亭柱旁,指尖还残留着方才别花时的温度,见时聿白看过来,容止渊唇角微勾,朝他轻挑了挑眉。
时聿白耳尖一热,迅速收回视线,任由小丫头拉着他往前走,发间的那抹淡粉随风摇曳,衬得他清冷的侧脸多了几分柔和。
有种冰雪初融,春意悄然爬上枝头的盎然。
走出一段距离后,小丫头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还站在原地的容止渊,疑惑地问道:“仙师哥哥,漂亮哥哥不跟我们一起吗?”
时聿白闻言,也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容止渊依旧倚在亭柱旁,目光却一直追随着他们的方向。
见时聿白回头,他唇角笑意更深,伸手朝外轻轻挥了挥,示意他们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