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聿白落在他身前,拂了拂衣袍上的灰尘,这才看向容止渊,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话我问你才是吧。”容止渊抱着臂,斜睨着他,“我就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要来亲自探查一番。”
“但是你自己来就不对了啊,嫌我给你拖后腿啊?”容止渊轻哼一声,语气中带着莫名的哀怨。
时聿白摇摇头,“你才受了伤,不清楚这里的地形,怕你会再次受伤。”
他语气无比认真,容止渊忽而愣了一瞬,偏开视线,“你太小瞧我了。”
“对了,你来这是有什么发现吗?”容止渊转过身,环顾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时聿白低低“嗯”了一声,随后拉过他的衣袖,朝屋舍拐角处的空隙走去。
穿过这间屋子,面前又是一排屋舍,木门紧闭,屋中未亮灯火。
时聿白目光盯着那间屋子,轻声说道:“我方才来的时候,见到顿珠进入这间屋子,便一直未曾出来。”
“整个朵以苑都是顿珠的宅子。”容止渊不以为意,“这一间,说不定是他休憩的地方。”
“不,你注意看。”时聿白拉着容止渊隐在暗处,他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捏在指尖。
内力微微一催,石子破空而出,撞在屋舍前的立柱上。
瞬间,几道寒光乍现,定睛看去,竟是几柄飞刀,深深没入立柱之中。
“呦,居然还有专人看守。”容止渊侧头看向时聿白,眼中闪过一抹戏谑的笑:“你数三个数。”
“为什么?”时聿转过头,疑惑问道。
“数嘛。”容止渊轻笑出声,没等时聿白答话,整个人瞬间窜了出去。
蹲守在暗处的影卫只觉一阵袭来,还未有所察觉,便被一记手刀砍晕过去。
容止渊嗤笑一声,再次隐入夜色之中。
不过几息之间,容止渊退回时聿白面前,他抱着臂,面上满是得意:“怎么样,快吧。”
“慢了。”时聿白抬眸看他,唇角上扬,缓缓站了起来。
看着时聿白的背影,容止渊深深吸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我功力退步了?不应该啊…”
时聿白缓步靠近屋门,抬手轻推,随着“吱呀”一声,一股难闻的味道忽而蔓延出来。
“咦— —呕!”容止渊捂着嘴,忍不住的干呕,“他们是在这儿如厕吗?简直熏死人个人!”
这个气味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它带着腐烂的味道,又融合发霉的潮湿和污水的腥臊,混合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
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吞下了一团黏腻的污秽,简直恶心到极致。
时聿白脸色亦是难看万分,他唇线紧绷,屏着气进到屋内,抬眸看了眼抗拒着不肯进来的容止渊。
“……”容止渊憋着气,闷哼一声,直接钻了进去。
门被合上,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容止渊刚转身,便对上一张大脸,压下上头的眩晕感。
他无奈叹口气:“你在人身后的时候,能不能吭个声?”
时聿白指尖燃着灵火,他抿着唇,缓缓转身,绕着屋子转了一圈。
整间屋子就像是一个发酵的地窖,大大小小的罐子几乎摆满了所有能放置的空隙。
容止渊就近掀开一个罐子,被里面更上头的味道熏得差点窒息,赶忙将盖子盖了回去。
“啊…更恶心。”他蹙着眉看向时聿白,“整间屋子的味道,都是从罐子里传出来的。”
时聿白未接话,他朝屋子中间的书架走去,抬手在上面摸索着。
这间屋子的布局简单,他们几乎一眼就能看清全貌,可如今屋里空无一人,而先前进来的顿珠也始终未曾离开。
就说明这间屋子里,必然藏着一间密室。
容止渊目光扫过那排书架,随后落在身旁的书桌上。
他缓步走了过去,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只是白纸上却并无任何字迹。
容止渊伸手摸过一尘不染的桌面,随后撩袍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
身体微微后仰,将头枕在靠背上,双手搭上扶手,左手在扶手下方摸到了一个凸起。
“时聿白,让开点。”容止渊轻声道。
听到他的声音,时聿白乖乖后退了几步,容止渊垂下眸,轻轻吐出一口气,随即按下凸起的按钮。
只听到细微的机关撬动的声音,靠着墙的那排书架缓缓朝外打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来。
“藏得够深。”容止渊抬眸跟时聿白对视一瞬,歪了歪头,“走吧。”
随着二人缓缓进入密室之中,机关再次发出响动,书架缓缓闭合,与墙面严丝合缝,看不出分毫间隙。
一切重归寂静,仿若从未有人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