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屋舍中亮着点点星火,走近了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低声抽泣的哭声。
诺布忽而停下脚步,抓着季筠的手也不自觉加大了力度。
“去吧。”
季筠轻轻晃了晃手,在诺布转过头看他的时候,明媚的眸子弯起,漾出温柔的笑意。
诺布视线轻移,扫过时聿白,接着看向容止渊。对方勾着唇,惑人的眸子噙着笑意,他微微仰头,冲着敞开的屋门努了努嘴。
“不进去吗?”
随着小小的身影奔入那抹光亮中,屋中的低泣声瞬间戛然而止,接而是失而复得的哀鸣。
“时聿白,你也发现了吧。”
容止渊抱着臂,侧头看向身旁之人,“濯水仙坊跟这个弥野东府之间,貌似关系不同寻常。”
“况且,濯水仙坊的神女因守护扶阳百姓而存在,”容止渊眼眸半眯,唇角笑意也隐了下去,声音渐沉,“却出现了以人来献祭消除诅咒这种极其荒谬之事。”
“在我们来之前,这种事情,到底发生了多少?”他眼底涌上一抹寒意,整个人仿佛被一层阴郁的气息所笼罩,让人不寒而栗。
一只手忽然覆了上来,他手指微动,回过神来,却撞进那双幽深若渊的黑眸之中。
时聿白抿了抿唇,低声道:“真相未明,勿扰心神。”
熟悉的冷松味道涌入鼻腔,容止渊身上的阴郁气息缓缓散去。
可随即,他体内涌动的灵力被无形之力悄然压制,身体瞬间变得虚弱。
殷红的眼尾下挑,鼻腔内一阵痒意骤然袭来,容止渊皱了皱眉,抬手掩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阿嚏!!”
“这该死的压制。”他低喃一声。
身体泄了气一般朝前倾倒,幸好时聿白在面前,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腰身
见他冷静下来,季筠也松了口气,“容止兄,你别贸然调动体内灵力,这压制之力,可不是说着玩的。”
“唔。”容止渊喉间溢出一声低吟,随后半闭着眼眸,眼看就要睡过去了。
时聿白身体微僵,随后轻轻推开他,侧身揽住他的肩,朝面前的屋子走去。
诺布已经将此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给了他的父母,他们还未进门,屋内两人便纷纷迎了出来。
“远方来的客人,我们万分感激你们的恩情。”身着藏青色衣袍的青年男子右手贴胸,微微俯身谢道。
他旁边立着一名身形高挑的女子,面色呈现出健康的麦黄色。
女子同样俯身行了一礼,微红的眼看着面前几人,竭力保持着平静,“屋舍已为客人们收拾妥当,只是简陋了些,还望诸位客人们见谅。”
时聿白微微颔首,“不必言谢,本责之内。”
随着两人退后几步,让开门口的路。时聿白这才搀着容止渊进了屋。
走到为他们准备的房间中后,将容止渊轻轻放置在被褥之上,转身退了出去。
“阿呜,你随容止兄在这里休息吧。”季筠将驺吾放在容止渊旁边,也缓缓退出门外,随后关上了门。
见他们二人出来,诺布的母亲冲他们微微俯身行礼,随后拉着诺布走到另一个房间,关上屋门。
诺布的父亲在地炉旁盘腿坐着,目光盯着地炉上的小锅不断冒着热腾腾的水泡。
“听说,央金神女沉睡,是因为诅咒。”时聿白在他对面盘腿坐下,目光落在他被火光映得明暗交替的面孔,继续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季筠贴着时聿白坐下,伸手在火前烤了烤,却并未感觉到什么温度,他收回手,垂眸掩下眼底的失落。
“是天罚。”男人忽然开口,他抬眸看向时聿白,“央金神女无故陷入沉睡,定是因为有人惹怒了天道。”
“次仁东主说,这一切便是天道降下的诅咒。若想神女苏醒,庇佑扶阳,便需要平息天道的愤怒。”
“要平息天怒,只能以身为祭,唤醒神女。”男人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掩面。
“你也认同吗?”时聿白皱着眉,眼里满是不解。
诺布是他们的儿子,有人想要自己孩子的凝,他们竟然无动于衷吗?
男人放下手,擦去眼尾的泪痕,摇了摇头:“诺布是我们的珍宝,我们自然不肯。可是…”
他语气顿了顿,接着说道:“次仁东主亲自前来,说是神选中了诺布,若是将诺布交出去,平息了天怒。”
“央金神女便会苏醒,诅咒便会被收回,一切会归于初始。”男人低下头,随着泣声低低传出,身体也缓缓颤抖起来。
时聿白脸色沉郁站了起来,随后转身朝面前的房屋走去,推门而入,闭了房门。
“放心吧,不会再有人带走诺布了。”季筠跟着站了起来,上前几步,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随后转身走进屋内。
留下男人独自冷静,不知过了多久,火苗渐渐熄灭,锅子上不断飘出的热气也被夜里的冷风吹散,逐渐冷却下来。
趁着天还未亮,几人收拾妥当,准备出发前往卓曲天山。
刚打开门,时聿白便立在原地愣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