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离顿了顿,勉强还是点了点头。
他真的没钱,没有骨气和力气和别人争这些。
苏文溪这才笑了,把车门关上,帮安离把箱子提进房子里。
家具上都盖着防尘布,但是看起来也经常有人在打扫。玄关还放着两个大行李箱,应该是苏文溪的,看来他真的一下飞机就来找陆长洺了。
安离抿了抿嘴。
“别介意?布掀开就行的,前天打了电话让人收拾过。”苏文溪笑了一下,把防尘布掀开。
苏文溪的家很符合安离对艺术家的刻板印象,四处放着一些形状奇怪,但是带着异样美感的装饰物,家具也很特别,有种冷冰冰的美感。
安离不喜欢这里。
他喜欢温暖的,狭小的房间,有一盏暖暖的灯。没有人会打扰的、安静的夜晚,可以一个人缩在被子里看书。
但是安离没有说什么,只是走上前帮苏文溪一起收拾家里,他向来没有选择权。
几下收拾干净,苏文溪拧开一扇门,对安离说:“你住这里,好吗?”
安离抬眼,意外的,这里面很温馨,和这一整个家里的装潢比起来有些割裂了。
米白的墙纸,地上铺了软软的垫子。床看起来很软很软,放着几个抱枕。一旁的书架里塞了很多很多书,但是放的很整齐,还有一些小摆件。
很温馨,很柔软,让安离有些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苏文溪看着安离有些惊讶的表情,微微弯了弯眼睛:“很惊讶?这里是我高中读书时候的卧室,后面工作就搬去了大一点的房间住,但是这里我也还是很喜欢,所以就留着了。”
“……谢谢。”
苏文溪帮安离把行李放进去,转身拧开了隔壁的门,房间很通透,比刚刚的房间大多了。里面摆着一点画具,画架上挂着防尘布。
苏文溪转头对安离笑起来:“光线要好的多吧?这里很适合画画,风景也很好,有时候手感上来了就会画到很晚,倒头就在床上睡了。”
安离不懂这些,他只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家里有钱的时候,父母也让他报过一点兴趣班,像弹琴,绘画一类的。
那时候学素描,安离就看着那些石膏像,有的石膏面露痛苦,有的却仰头笑着。
艺术家喜欢去捕捉别人的痛苦或者快乐吗?安离不知道。
但是他此刻很好奇,转头问苏文溪:“你才第一次见到我,为什么要……收留我?”
其实安离想说戏弄。
苏文溪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不会好奇。”
安离只是看着苏文溪。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是一个很随性的人,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时觉得读书没意思,我就去学艺术了。现在觉得你莫名很对我的胃口,我就想认识你。”
安离听陆长洺说过,苏文溪和陆长洺家里是世交,很早苏文溪就在学着处理公司的事情了,成绩也非常好,但是苏文溪突然就从国际学校退学,gap了一年去接触了很多“艺术”,后面开始学画画,去国外进修。
在陆长洺眼里,苏文溪是自由且浪漫的人,但是又不沾世俗,带着独一份的矜持与洒脱。
就好像没有什么是苏文溪做不好的,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尝试的。
安离之前常被拿来和苏文溪比较,别人都说,安离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只知道情情爱爱的人,怎么能和苏文溪这种追逐自我的、追逐灵魂共鸣的人相提并论呢?
他的确是和苏文溪比不了的,他不够洒脱,也没办法自由。
可是为什么苏文溪会对这样无趣的他感到好奇?因为这张脸吗,还是因为陆长洺?
“为什么?”安离于是问。
“……什么为什么?”苏文溪拍了拍安离的肩,示意安离跟着他走,“……为什么觉得你对我胃口吗?”
安离点点头,被苏文溪按在一个小沙发上,苏文溪转手拿了一张小毯子给他:“冷的话盖上,请你做我半天模特当报酬,这样不过分吧?”
“……模特?”
“嗯,你睡觉都可以的,玩手机也行。”苏文溪坐在画凳上,颜料让人换了新的,笔也都削好了,整整齐齐地放在画盒里。
苏文溪直接起手,在本子上一笔勾勒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型。
“回答你刚刚的问题。因为,安离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人的面容总是能透露出很多他们的近况。但是安离不一样,安离长得很漂亮、很温和,心里却冷冰冰的。”
“……为什么?”
定下轮廓,苏文溪开始速写一些具体的五官,微拧的眉,挺翘的鼻子,以及那一颗小小的唇珠。
苏文溪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直觉。说的文艺一点,我觉得你像夜里的海,看不清边界,再亮的光都无法照亮。说的直白一点,我觉得你是一个自我封闭的人,看起来很有故事。”
安离不喜欢这个评价,因为让安离觉得有点戳心。
“我喜欢有故事的人?你当我的探究欲太足了吧,我好奇你,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