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离于是把眼睛闭上,他不喜欢听这种话。
苏文溪低低笑了一声,把速写纸上画的安离撕下来贴在画板的一角,拿出毛刷在画布上打型。
“你很讨厌我?是因为长洺吗?”
“……”安离不想承认。
任谁被喜欢的人拿来做比较都会讨厌对方的。
哪怕现在已经不喜欢了,但是当时的爱是没有办法磨灭的,陆长洺是安离的避风湾,可以随意投注情感筹码的人,真正意义上被安离爱了五年。
“在生气?”苏文溪的语气带着一点儿调侃,让安离有点如坐针毡。
如果他有钱的话,就自己出去租房子。
苏文溪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只是默不作声地画着,眼睛在安离和画板上来回扫动,偶尔洗一下画笔。
很安静,安离缩了缩身体,把毛毯往上扯了扯,靠着沙发睡着了。
苏文溪继续画了半个多钟头,手感过了。
他饶有兴味地看了一会儿安离,安离睡觉的时候很乖,像一只缩成一团的小猫,脸上的防备消失,而是一种很宁静的柔软。
“……真是好眼光。”苏文溪不由得感叹了一声,陆长洺看上安离可不仅是因为安离长得像他吧?
苏文溪小心把笔放下,起身挪到安离身边,安离睡得不是很安稳,可能是因为还在生病的原因。
苏文溪伸手把安离抱起,安离发出一声小小的嘤咛,眉头皱了一下。手机顺着身体滑到沙发上,屏幕亮起。苏文溪看了一眼,是来自一个没有备注姓名的人发的消息。
“今天记得去医院输水,药方我发你了。”
应该是陆长洺吧。
安离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被悬空抱着肯定没有窝在沙发里舒服。苏文溪刚推开门,安离就醒了,两只微挑的眼轻轻半阖着,有些水光,看起来很无辜,一副有些迷糊的样子。
……真可爱。
苏文溪把安离塞到床上,安离又闭着眼睛睡了过去。苏文溪摸了摸他的额头,在发烧。
脸烧的有点泛红,身上却冷冰冰的。
苏文溪转身又回了自己的卧室,拿起安离的手机,虽然不能解锁,顺着号码打过去也是可以的。
“嘟……”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来人接起,陆长洺的声音透过安离的手机传过来。
“安离?”
苏文溪嘴唇勾了一下:“长洺,是我,苏文溪。”
“……怎么是你?”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次是别人接起的电话,陆长洺觉得窝火,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奈。
宁愿和苏文溪待在一起也不愿意和他好好说几句话吗?
“……我看安离拿着东西没地方去,让他来我家住了。不过他现在发烧了,刚刚看见你发的消息,你让你那边医生过来一趟?”
偏偏是苏文溪家,陆长洺觉得心里有些梗:“好,我马上来,安离同意住你家了?”
“有什么不同意的?我这地方也不差吧,也不收他房租,而且我又不是坏人。”
苏文溪其实也有点讶异,没想到安离居然直接就妥协了。照理来说应该会倔着脾气非要走才对,但是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答应了,一点都不担心他做什么一样。
但是他肯定不能告诉陆长洺,毕竟是他请安离来住的。
陆长洺沉默了一会儿,把电话挂了。
安离身上没剩多少钱,离开他安离能去哪呢?可能被徐成煜接走,可能回自己那个乌烟瘴气的家里,甚至连苏文溪邀请安离去他家住,安离也同意了。
有时候,陆长洺也会在某一刻突然发现,安离好像什么也没有,没有爱他的家人,没有太多熟悉的朋友,房子也是暂住在他这里,如果有一天他不要安离了,安离就会什么都不带走地一个人离开。
安离会去哪?
陆长洺居然得不出答案,这样痛苦的生活,一直过了二十几年,安离从来没有埋怨过,像什么也不在乎一样,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江烈有次嘴贱喝多了说安离是寄生虫,没有人应和,也没人替安离解围。
安离就点点头,看起来一点也没生气,说:“抱歉,寄人篱下习惯了,但是我不会随便乱拿别人东西的,别叫我寄生虫好吗?”
江烈顿了一下,倒头躺在沙发上,盯着安离笑,笑了一会儿又莫名笑不出来了,臭着脸跑出去抽烟。
江烈怎么会那么说话,陆长洺不知道。
江烈明明是所有人中最了解安离是在什么环境里长大的人,是他把安离从那个地方捞出来带到这个圈子,推给了陆长洺,现在却又说安离是寄生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