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做左藏令以来,没少仗着权势敛财,李市丞这兄弟二人,挡了他好多敛财的门路。使得他收入缩减,平康坊往日还对他笑颜以对的倡人也对他爱答不理。
他看不惯李市丞好久了,他得以这么快知道消息,自然也是有人提前告知了他,有着旁人的暗示,事出突然,他怕让这王市令找人通知了,这才匆匆找了这个嫉恶如仇的御史来。
这杨家御史向来耿直,看不惯所有不合规矩的,正好能被利用,还少了他需要的打点。
左右藏隶属太常寺,收各地财赋,做为朝廷经费,左藏东西库,左藏掌钱帛杂彩,右藏掌金玉、珠宝、铜铁、骨角等。
本来朝堂贡品,各地收缴的丝绸钱帛,他们可以虚报了数量多余实际,然后私下出售以贪走差额部分。
再有,之前的市令是自己人,物价定的高昂,收缴的税也高,那些金玉财帛入库,他们再用次等玉石冒充优质玉石,真假互换,然后瓜分收益。
那些必用的商品,普通人也只能从两京的市里买。
三兼其下,商户们也不会亏多少,毕竟价格卖出去高,赚得自然就多。
至于其他人买不买得起,生活水准下降与否,商户们是否亏着本经营强撑,那就不管他这个左藏令的事了,
天下赋调储物均放置在太府寺的左藏库,金银珠宝则放置在右藏库,这户部的官郎可是要多少,他们就要照着文牒,记录交上去,这交不上去的份额,就要想办法,这左藏令哪里有空管着普通百姓商户,自己还委屈到没人管他们呢。
每天要依据出纳“木契”,按先入后出的顺序,流水开列式的汇为牒状,收支均简明扼要地列清来龙去脉,称为“日报”。每旬,再由太府寺汇集日报一旬之中的出纳数目录状奏闻。由太府寺丞等勾官基础上每月以印纸四张造簿,并进行审计,发现问题,用墨勾,简单地书于历或印纸。
如今两京换了人把持,卖出买进价格被压低了不说,运输也更为麻烦,货物即便流入东西两市,却不能卖,只能运送出长安,再想办法遭遇点灾害,让人偷了和抢了。
这种种运作下来,剩不下多少,瓜分到他这个左藏令手里,就更没几分了。
王市令厌恶此人,眼下也不得不敷衍着,这左藏令身居要职,却从不关心民事。
只一心想着找门路,与那些官商勾结,想进办法说服行头与他们对着做,就为把价格提高。
左藏令摊着手,半躺半坐,彷佛官署是他自家府邸,“我去东市的官署没看到李市丞,正巧碰上薛御史巡查,我劝你别为李市丞掩盖了,我可听说他出了东西市署租了牛车出了坊,这还正当值呢,最忙的时候矿工,王市令你不会想要包庇吧? ”
娄御史(1)看他坐没坐相,挺着肚子歪在椅子上,说话间脸上的横肉也一颠一颤的,依然正经端坐。
他即便知道自己被人抓来做了枪使,可也丝毫没有愠怒,只要为了公务,对得起他巡查御史之职,他不介意得罪人。
娄御史开口命令道: ”王市令,李市丞可在?若在就叫人找了去。"
那左藏令本就是像让御史帮忙抓了现行,怎么可能还愿意让王市令找人去寻人。
一番阻止,说是要与王市令一同商讨公务。
王市令心中腹诽,幸好李延忠提前同自己打过招呼,知道他去了哪里,只说想必是在南市巡查,所以两京市与市署里找不见人。
最终是娄御史狐疑,亲自准备去南市找人,而那左藏令自然是看着那王市令别去找人通知。
远在大业坊得李延忠,李玄净二人哪里知道他阿耶如今被人盯上了,正想抓他个措手不及呢。
李延忠正在与那成都得富商互相推让,那人准备了礼品,而李延忠不收,两人互相推搡得门口,一个大箱子就这样落到了李玄净得手里。
“李小郎君,你拿着,这是成都府得特产,我们府上卖得就是这些货品,裁衣制衣都可用的。”
李玄净是拿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有些慌张的准备地递回去,那郎君却像是突然看不见她了一般,对着李延忠说道
“我们知道郎君不方便,其余的我让雇了走人给您送到府上去,您不上我们送,那我们也止步在此了,之后一切事务,您都叫牙子传话给我这傻儿郎和我这家仆即可。”
他毕竟还有成都府的事务也处理,来长安敲定,铺子能开起来之后也要回去了,长安的事务都交给了十三郎和那位仆人作为店家管理。
“这天色也有些晚了,两位郎君可要回去西市?”
这附近地处荒凉,到处都是野草,车夫在门口等人之际,把拴着牛的绳子放了开,让它撒着欢在草地里打了滚,吃了好些草。
李玄净他们出来时,这老牛还甩着尾巴,嘴巴里咀嚼着荒草,闷哼着有些不愿意。
知道要继续干活了,不太高兴。
李延忠笑着摸了摸那老牛。
"你这牛被你养的真好。“
车夫很是骄傲,眼神里满是宠溺
”我这牛之前也是为像您一样贵人家驱使的,饰以金翠,间以珠玉,后来年纪大了,被人厌弃,正巧我为生计发愁,攒了半辈子的钱拖了牙子就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