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要说的,我虽不清楚‘上面’的人是谁,但是,能让司狱长姚秉顺亲自主审,想来也是个位高权重之人。”赤昀斟酌着字眼,“其位恐怕不在太子殿下之下。”
易璨惊讶地望去,“为何突然提到三哥?”
“今早苏指挥使来接我出狱,他很明显并不清楚供词一事,更不知道有人授意姚秉顺逼我画押。”赤昀的语气冷了下去,“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件普通的凶案,我也不过是在司狱呆了几天而已。”
“苏指挥使是三哥的人,既然他是这个态度,那么三哥……”易璨手一抖,药瓶眼看就要掉到地上。
赤昀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药瓶,“太子殿下应是不知情的,与其说不知情,不如说‘上面’的人道高一尺,绕过了太子殿下在做这件事。”
“会是谁呢?”易璨垂下眼睛,“能把手伸进侍皇司里,还能强压上三哥一头,我想不出大鄢还有这号人物。”
易璨认真起来时格外不同,适才眼角的红晕还未褪去,此刻眼神中又隐隐透出犀利,这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此刻同时出现在他身上,竟也没有半点违和。
赤昀望着他怔愣了片刻,才说道:“是谁不重要,关键是这人为何要这般行事——殿下,他是冲着您去的。”
“你也这么认为?”易璨抬起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赤昀腹部,那里最是厉害,伤口边缘像是被人撕扯过一般,仅是看了一眼,易璨眼底立刻又有水雾漫上来,“这里又是哪个王八蛋弄得?!”
赤昀适时抓住了易璨话里的蹊跷,“也?殿下也是这样想的?认为是冲着您去的?”
“是、是有人这么同我说的。”易璨偷偷拭了下眼角,“我本来也没想瞒你,这件事我连三哥都没有告诉,只等你回来说给你听——薄公没有死,他不仅活着,还救了你我。”
屋里闷热,帘帐又遮的严实,赤昀感觉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似是呼吸都不畅了,他愕然地看向易璨,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薄公没有死?那死的是谁?司狱里发生的一切又算什么?
“阿昀,你听我说,薄公做假死局,乃是遭人胁迫。他暗中留下线索,引我单独会面,这才将事情缘由告知与我,就连我送去司狱的那个‘凶手’,也是薄公安排好的。”易璨将手掌搭在赤昀手背上,一五一十地将这三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悉数道来,他知道赤昀心里或许会有不忿,只能尽力安慰道:“只是,这杀人的罪名不该扣到你头上,那些鞭子棍杖更不该落你身上,承受这一切的人本该是我。”
赤昀的神情从震惊到愤怒,最后归于平静,他反手握住了易璨的手掌,“殿下,还好是我受的,这些伤若在您身上,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都会心疼的。”
“他们会心疼,你呢?”易璨抬眼地望向赤昀,妄图从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上看出点不一样的神情。
赤昀心头一颤,强压下悸动,即便内里已经翻江倒海,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这是他进宫前父亲教给他的,本是习武之人隐藏气息的手法,如今却被用来掩饰自己的内心。“殿下说笑了,您受伤的话,不仅是我,福月、秋烟姑姑,宫里所有人都会心疼的。”
好一个“都会心疼的”。
易璨不想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堪堪移开视线,转瞬换了话题:“如此一来,这件事也算有些头绪了,对方既是冲着我来的,八成是如薄公所言,想要我身上的秘密,无论这人后面想做什么,其狼子野心已是藏不住了。”
赤昀略一思忖,“这件事恐怕牵连甚广,殿下要说与太子殿下听吗?”
“先不告诉三哥。”易璨不假思索地说道,“薄公还活着的消息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我都得保密。”
赤昀点点头。
“阿昀,你从司狱走一遭,受了这么多罪,难道你不好奇我身上的这个秘密是什么吗?”俩人恢复成之前上药的姿势,易璨把伤药细细涂抹在赤昀后背的伤口上,“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告诉你?”
“殿下身上的秘密就是妘氏一族的秘密,于我而言,是不该知道的东西。”赤昀淡淡地回答道。
“如果我偏要告诉你呢?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因为这个秘密受伤甚至是死亡了,尤其是我在乎的人。”易璨的语气里带着一股执拗,不给赤昀一丝拒绝的机会。
“你应当也听说过,妘氏一族有一件代代相传、可谋天下的法宝,可这法宝是什么,没有人说的清楚。母亲生前同我讲,所谓的法宝其实只有三句话,而这三句话原本是妘氏一族用来保全家族利益的——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大鄢本是妘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