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叶展声音极轻地开口，“我知道，宁静的事，其实我一直……”

“叶展，你他妈个混蛋！”

闻言宁远突然暴怒，音量提高十分打断他，身体却没动，“我怪你有什么用！你他妈的给我好好活着！”

宁远吼道：“爱惜自己！”

他看到，叶展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的神情。

突然，宁远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他看着叶展脸上奇异的神色，顿时慌了神对自己方才的言论后悔不已：“你……你……”

宁远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他一低头，看到叶展病服上沾着的血迹。

顿时宁远蹙眉，伸手掀开他的衣服一看：伤口的纱布已经被血迹浸透了。

宁远低头，生硬道：“听话。”话毕将人小心打横抱起来轻放回病床上。

随后宁远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直起腰来，看着叶展，思维混乱的宁远艰难组织着语言之际，忽而躺在床上的人发话了。

“宁远，别走。”

不知怎的宁远脚步凝滞，他回眸看向病床上人因失血而惨白的脸，在床头坐了下来，怔怔道：“我不走。”

谪仙一般的人笑了。他招手，宁远下意识凑近了以为他有啥话想说，凑近他耳边——不承想叶展只是伸手，抹了下宁远眼角的泪。

“大男人哭什么，”叶展故作松快道，冰凉的手指温柔摩挲着他近在咫尺的湿润脸颊，“都是我的错。我以后……”

听到这句话的宁远瞬间暴起：“你还他妈的以后！”

话毕宁远看着叶展那一脸被吓到的神色，语气松弛了些，兀自擦了擦眼泪撇过头去，“……我没哭。”

宁远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强行解释道：“我就是哭了，是为我弟。怎么，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冷血无情……”

叶展忍痛撑起身子，失笑，“好好好，我错了。”

“别乱动，出血了。”宁远按着他的肩，摇起床头欲言又止，“你……唉。”

“我下次不了。”叶展说，认真地看着他，心里淌过一丝异样之感。

叶展第一次代入了宁远的视角，思考自己，犹豫着开口，“我下次一定……”

精神恍惚的宁法医终于崩溃了：“你还有多少下一次！”

叶展抬眼，看到宁远如同泪失禁一般，他的眼睛又开始流泪。

“别因为我哭。”叶展艰难地坐起身，再度给了坐在床头的宁远一个拥抱。“是我错了。”

宁远最见不得这人说这话，“听好了叶展，你的命是……我的。”宁远犹豫着还是没说宁静。

不过他说完马上后悔了。

看着叶展错愕的眼神，宁远顿时慌不择言：“我是说，我喜欢你。”

叶展闻言更震惊了：“你说什么？”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宁远空咽了一下，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对，我喜欢你我爱你！行了吧！”

宁远吼道：“我把你当家人！所以你以后，能不能多考虑下自己？就当是为了我。”

“……”叶展愣了片刻，突兀地笑出一下，“行，行。我也挺喜欢你的。”

他拍拍宁远的背，哄孩子似的道：“别哭了啊。眼睛哭肿了可就不好看了。”

“你赶紧躺下。”宁远止住抽泣，轻轻掰开他的手，想将人平放回病床。

不承想这人抱他更紧了，尽管叶展的手没什么力气，被宁远放回病床，叶展看着自己笑得一脸无辜，眼底却湿了。躺着朝他伸开双臂，“来，抱一下。”

宁远怔住，泪还未干，下意识附身还给他一个拥抱。

神明一般白皙的脸近在咫尺。叶展淡茶色的，蒙着一层泪膜的眸子正和他对视，宁远顿时竟然真的生出一股异样之感来。

——宁远长叹一声，最终还是心软了。

他深呼吸松开手直起身来。撇过头去擦了擦眼泪，“我不是想哭……你疼不疼？”

宁远看着他渗血的伤口，护士还没来。方才感觉他肚子上肌肉有点僵硬，宁远想起前天在急诊室的事，极轻地摸过叶展腹部的伤，问他，“胃还疼不疼？”

叶展仰躺着摇摇头，淡淡微笑着看他。

——直到今天，叶展才感受到一点自己的存在。

不是因为宁静，叶展还不太清醒的脑子在一遍遍提醒他，是……

数十年来从未在自己身上分半点心思的叶展，让他直面自己的，是面前这个人。

不过尚未清醒的叶展并没过于深思，对宁远的话也没放在心上。他朦胧之间，摆了摆手，下意识忽略了腹部伤口撕裂的剧痛。

宁远按住他想摸伤口的手，紧紧抿着唇，“别碰。护士马上来。放轻松，肚子别用力，出血了。”

“1202号房呼叫，有什么异常？”

宁远回头，护士进来了。他赶忙起身：“他缝针的伤口出血了……”

护士检查了一下叶展的伤，又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拐杖，顿时明白了几分，皱眉道：“不是说了术后36小时内都不准乱动么？”

转而她看向宁远，“你是家属？怎么搞的？也不看着他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