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血,躺了没一会儿,叶展的手机就在床头柜振动起来。
“是不是冷队?”叶展摇起了床头,一脸严峻朝宁远伸手,“他肯定有事找我。”
虽然是队长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叶展按下接听,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冷藤的声音,有点陌生:“是叶顾问么?冷队在江城疗养院地库里发现的头发,和司沉在疗养院房间里的生物痕迹高度吻合。”
宁远:“那就是说,司沉已经被列为重点嫌疑人了?能申请逮捕她吗?”
“这最多说明她进到过案发现场。”叶展道,“至于是之前还是之后,还得细查——最好的办法,还是先找到她本人。”
叶展这句话有点过于婉转了。其实他的想法和接下来听到的一样:“暂时没发现司沉的踪迹。”
陌生刑警:“管理员说她一贯很散漫自由,也比较省心,平常不怎么特别注意她。”
这倒是事实。疗养院里多的是意识不清的老人之类,护工有限,相比之下,仅仅听障理智正常的司沉一般来说也不需要得到特殊关照。
“她的监护人是谁?能联系上吗?”叶展问。
“管理员说她是孤儿,福利院长大的。政府有残疾人资助,才送来了这里。”
“那监控可以调吗?”叶展说,“叶副院刚才还来医院了。”
那头迟疑了一下,答道:“可以。只不过……据说被搬迁过去的是旧宿舍楼,那边是才打扫出来的,设施都很老,监控更是只有一楼大堂的。”
“宿舍走廊监控,都没法调对吗。”叶展叹了口气,他是从叶策那听说的。
“司沉,她人呢?”挂了电话,叶展喃喃道。像是在提问,又像自言自语。
“司沉最爱弹的那什么,瓦尔登湖,”宁远忽然开口,“先知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江城疗养院档案室,也就是秦淮的办公室看到的那个唱片机,里面放的好像就是这首歌。”
宁远看着沉默靠在床头的叶展,大胆猜道:“你说她会不会和秦淮有啥关系?”
叶展沉吟着,突然回忆起那晚在长江公馆,美丽的少女坐在三脚架钢琴前弹《瓦尔登湖》时的情景。
当时叶展就印象深刻,她除了延音处理的不好,其余地方全部堪称完美。
“没记错的话,江城疗养院文娱室的钢琴是立式的吧?”叶展突然问出个奇怪的问题。
宁远回忆片刻,点头:“立式应该就是普通的那种吧,疗养院是的。你忘了上回咱俩路过文娱室的时候,不正巧碰见他们拆了琴往外抬么?”
“你问这干嘛?”宁远揪了下他的脸,好奇地打量着他脸上凝重的神色。“这和司沉有啥关系?”
“立式钢琴和三角钢琴的区别在哪,你知道吗?”叶展道,“除了音色差异之外,在演奏方式上最大的不同就是,延音踏板。”
宁远不懂:“这能说明啥?”
“司沉是第一次弹三角钢琴。”叶展解释道,“她的演奏习惯完全是立式钢琴的。那天她在长江公馆弹《瓦尔登湖》时,用错了三角钢琴的延音踏板。”
宁远突然有点懂了,“你是不是想说,她并非长江公馆请来弹钢琴的,而是第一次来?”
“没错。”叶展点头,“你不觉得有些巧合么?司沉一共就来过长江公馆弹了一次琴,恰好被我们碰上。”
“而她,恰好又和秦淮,和疗养院有关。”
“一切的一切,都太巧了。”
刚听懂一点儿的宁远有点迷茫。“你说这司沉,和段清也无冤无仇的,绑她干嘛?”
“废话,结果显而易见,”叶展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要不是段清也出了事,警方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秦淮怎么能有机会金蝉脱壳?”
“确实……秦淮好厉害的手段,出乎意料,”宁远悟了,“可我还是不懂,秦淮和司沉能有啥关系?不沾亲不带故,甚至认不认识都不好说。”
叶展摇头,“我看未必是秦淮。”
“啊?”
支队走访的结果,疗养院里的人都说没见过管理员秦淮和小姑娘司沉走在一起过。
叶展不说话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刻意把线索抛给他,一步步引导他得出注定的答案……
此时叶展的手机响了,又是方才那个陌生刑警:“叶顾问,刚刚又接到技侦的消息,说是在司沉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枚弹壳。”
闻言叶展猛地坐直了身子,宁远赶忙按住他的肩,骂了他句“慢点儿!待会伤口又给扯开了!”
“和枪杀段清之的那枚弹壳一样么?”叶展追问,“残留的血迹呢?”
“一样。血迹也确定是段清之的。”
支队办公室电话那头,陌生的声音沉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