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长江商会会长了,日理万机呢。”提到他叶展笑得温和,眼神里都漾着快要溢出的慈爱一般。
“已经是会长了?!他不是对他们家商会那些事儿一点兴趣都没有吗?”祁颜也惊讶地瞥了一眼叶展,但他也对叶净月十分感兴趣,“他还在罗夏医生那么?”
叶展含笑点头,“是的,长江商会历代最年轻的会长哟。”
此时宁远拿了一沓资料走进会议室,会议室的门没关,宁远在走廊里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叶净月是谁?”宁远意味不清地瞟了一眼叶展。“你亲戚?”
“带你去见了就知道了。”
宁远“噢”了一声,心想这还差不多。忽而他眉间又爬上了一丝担忧之色。毕竟自己是个法医。宁远眼神黯淡:“他不会介意吧?”
“介意什么?”
冷藤一头雾水,旋即明白过来,拍了一把宁远的肩,故作轻松地笑了两声:“那你不用担心。你是不知道,当年啊,那小兔崽子在专案组的时候成天不要命似的,出生入死的,见尸体比见罗夏还亲。”
当年的AT实验一案是堰江近十年来最大的案子。涉及省内的淮口、镜城等多个地方,专案组规模也最庞大,许多专家都加入专案组成了顾问。
虽说最终案子成功告破,但死亡人数之多、破案时间之长,损失惨烈程度也是登峰造极。
许多故人在那个案子里牺牲。原本想到往事,有些难过的叶展听冷藤这么说叶净月,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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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禁通电,无声地打开。庭院里变化不大,只是先前被拦腰砍去的那棵石楠树已经不知所踪,换成了一棵完好的石楠。
玄关的大门敞开着。一位穿着条纹衬衣、白色西装外套披在肩上,戴着一副半框眼镜,脸白得发光的鬈发青年伫立在门口,正对逐步走近的几人微笑着。
走在最后面的宁远偷摸打量着叶净月。
约莫二十五六岁,鬈发青年有着一张和叶展一样棱角分明的、苍白的脸庞,身形瘦削,他比叶展略高一点儿。门口树影的阳光下,镜片在他脸上投下阴影,他眼睑略微下垂,笑起来倒也好看。
就是这发型——宁远思恃着,也不是说难看,只是脸颊一边有蜷曲的碎发耷拉着,另外一边梳着,总感觉有点奇怪。
宁远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叶展,叶展的头发也略微有点卷,看来是家族遗传的自来卷。宁远想着。
“小叶,好久不见啊。”冷藤一看见叶净月就老远冲他打招呼。
鬈发青年笑着回应,对叶展点头致意,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宁远。叶展见状赶忙把宁远从后面拉到身前:“这是宁远,我们支队的法医。”
“你就是宁法医啊。一直听说来着。”叶净月抬起目光直视他,毫不避讳地和他握手。宁远挤出一丝笑容:“嗯。”
“快请进吧。”叶净月的声音和叶展一样柔和,但一点也不冷漠,总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一楼客厅中的空气里浮动着咖啡的香气。众人刚坐下,茶水间里的咖啡机发出叮的一声,叶净月从沙发上站起身,到茶水间拿了咖啡壶,给冷藤和宁远端来两杯加了牛奶的热拿铁。
十月底的堰江中午也冷意十足,叶净月却手持着两杯加了致死量冰块的浓缩意式走到茶几前,将其中一杯放在叶展跟前。
宁远看着叶展面前的咖啡杯里浮起的冰块,不禁一蹙眉,抬头看向叶净月——他和叶展是亲戚,还这么熟,难道不知道他有病?还给他喝冰水?
但是叶展不以为然,端起了冒着冷气的咖啡杯啜饮着。室内的空气循环系统恒温,比外面暖和不止一点儿。杯壁上不一会就沁出了水汽。
宁远刚要说什么,想了想还是觉得没资格开口。
“小叶,你知道最近发生在你家附近的那个案子么?”叶净月刚一坐下,冷藤就迫不及待地直入主题。
叶净月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说过。不过那天我不在家。下午叶展跟我打电话说你们要的监控录像已经拷好了,我这就去给你们拿来。”
叶净月上楼拿u盘之际,宁远扯了扯叶展的袖子,乜斜着叶展手中的咖啡,“你喝这个不嫌苦啊,加这么多冰块。”
杯子里纯度很高的冰块没有一丝融化的迹象。
“我平时也喝这个。”叶展用看病人的目光打量着宁远,抬了抬握着杯子的手:“这个,怪好喝的。你要不试试?小叶家的咖啡豆都是我带过来的。”
宁远还不知道叶展在靠近淮口辖区那开着一家咖啡馆的事。
怕苦、哪怕加班提神都得喝加糖拿铁的宁远赶紧摇头。悄悄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你们姓叶的果然都有病,全有受虐倾向。
但不得不说,尽管相貌迥异,那鬈发青年和叶展身上的气质总让宁远觉得有种难以描述的相似之处。
一种苍白而清冷易碎的,却随和、平易近人但又远离尘世的矜贵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