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太阳正在中央，正是午后。乌尔比安握着终端思考刚刚群里劳伦缇娜给他的一些建议，窗帘半掩着办公室里只有一点昏暗的黑，他抬头看着鱼缸里幽幽蓝光下，那几条活泼跃动蓝色的小鱼，它们在珊瑚之间穿梭、追逐。

“叮。”终端响起，一个通话邀请，来自歌蕾蒂娅。

乌尔比安接起，光影扭曲，歌雷蒂亚的投影出现在昏暗的房间，鱼缸的蓝光与投影带来的微光微微照亮了乌尔比安的口罩上的半张脸，乌尔比安沉默着等待着她开口。

歌蕾蒂娅单刀直入地开口：“我已经开启了屏蔽器。”

一个通话隐秘安全的暗示，乌尔比安毫不怀疑歌蕾蒂娅的严谨，他感知到猎人的疑惑，于是静待着她的问题。

“关于斯卡蒂，你应该知道什么吧？”

猎人的疑惑绝不止这一点，乌尔比安沉默着坐在办公桌前等待着她的质询，幽幽的血红眼睛静静的和她对视，他没有戴帽子，银白的发丝在幽幽的蓝光下泛着微微冷色，歌蕾蒂娅的脸背着光隐在阴影中，握着槊看着他，她隔着手套微微触碰脖颈上蔓延而上的异变鳞片，垂眸看着他。

“那个洞窟，海嗣的巢穴我和劳伦缇娜去看过了，海嗣目前的沉睡不同寻常，当我靠近时那些沉睡的意识在呼唤我，我体内的血液背叛我妄图迎合它们的呼唤，这非比寻常。”

“还有你之前那个猜测，海嗣的精神力……”歌蕾蒂娅半垂眼眸，厌恶的开口：“你的感觉没错，我也感受到了，它们的力量在呼唤邀请……它们将我们视作胞亲。”

“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的结论，现在暂时不能再去洞窟了。”

歌蕾蒂娅明白他的意思，无法隐藏，深海猎人血脉相连，他们血脉中躁动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斩首”计划那次危险的靠近“初生”，那古怪的环境极大程度的影响了他们的基因稳定，在歌蕾蒂娅的脖颈异变已经悄然“萌生”、“发芽”、“展叶”。

“你呢？你清醒以后不只一次去过巢穴吧？”

乌尔比安明白她的意思，当时乌尔比安与斯卡蒂当时最为接近，在歌蕾蒂娅与幽灵鲨发现乌尔比安之前，他已经在巨石的碾压下昏迷了几个小时，隐蔽的海嗣化已经悄然在他身躯上“吐蕊”，猎人间相连的血脉，沸腾叫嚣的血液透过他的伪装，变异的危险一视同仁的曝露在同样被海嗣影响的猎人同伴眼中。

乌尔比安只看着她，他们心照不宣基因异变的危险性，待这份异化“抽穗”接踵而来的很快就是自我意识的消亡……

乌尔比安沉默的看着她，猩红的眼睛和她对视，许久他开口解答，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

“我将以堕落换取答案。”他将会以融入大群，融入海嗣来寻找线索。

“我需要你们帮我隐藏，我还有一个猜想待我验证，待我确认后我将离开城市前往巢穴。”

“你如何确保，你不会成为海嗣忠实的拥趸？你明白你异化后的危险性，”歌蕾蒂娅凝视着他，随后抬起槊指向他 ：“或者我现在就应将你处决。”

乌尔比安垂眸忽略眼前杀气腾腾的槊尖：“我找到一把‘钥匙’，我还需要确定这把‘钥匙’的力量究竟能发挥多大。我需要感受这份力量。”

歌蕾蒂娅看着他昏暗的房间沉默着无形的压迫感弥漫着，随后乌尔比安抬眼，两双猩红的眼睛毫不退让的对视着，寂静与杀意弥漫在房间中，许久她妥协放下槊打破沉默开口：

“我会告知克莱门莎执政官海嗣的沉默的非比寻常，它们或许正在积蓄力量，‘斩首’行动的结果还有待商榷。并且暂时向执政院与科学院隐瞒你的海嗣化程度。”

“希望你的‘方向感’能正确指引你。”

乌尔比安颔首，他们暂时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协议。

“对了，关于斯卡蒂的变化，你有什么线索吗？她似乎仍旧处于巢穴核心，被一层层“壳“与海嗣包裹着，我与鲨鱼无法突破，”在挂断前，歌蕾蒂娅看着乌尔比安再次提出这个问题：“你知道的吧。她的旋律，有些古怪……”

“如果必要的话，我们需要将‘祂’……处决。”乌尔比安接上她的话。

……

深夜，仗着明天的课不是早八，暖黄的卧室灯光还持续亮着。

小巧的精致的房间里，半开着窗户外天空中人造繁星点点，阵阵凉风习习撩起透明的窗帘薄纱，蓝色的头发还滴着水，浴后的乔迪穿着白色的睡袍，捧着盆栽轻轻哼着歌，一边轻轻的按动按钮改动尝试微调它环境中的营养物质和ph、Nh、盐度等等指标，小饼干阁下禁止他直接使用治愈旋律。

他的旋律缭绕着盆栽有什么悄然改变了，乔迪的精神力更主动了，它不再被动的模仿雷奥甘工作笔记中的运行方法规规矩矩的运行，它环绕着封闭的白化鹿角珊瑚盆栽变得主动而又细腻耐心的敲击，尝试直接攻击它的“壁垒”，用乔迪隐隐的直觉引导他调整他的旋律一步步尝试与它共振，尝试感受着这个生灵它在散发着怎样的“情绪”。

乔迪渐渐的能够隐约体会到布雷奥甘先生工作笔记里和“小饼干阁下”所说的：“体会它的‘情绪’ ”的意思。但还不对，还有什么东西，乔迪隐约还感受到一面“壁垒”还横跨在他与它之间……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乔迪皱了皱眉仍旧专注的凝视着珊瑚盆栽，只简单的开口：“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