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境里面出来后,他才知道外面已过去了半月,两人赶回城中,天色已是渐晚。
前脚踏进门,便看见“楚栩”抱着邹香在前院捉萤火虫。
早些时候,楚阔崖便命人把邹香带去了后院偏房,就是担心“楚栩”会对他不利。
两人一进去,邹香便发现了他们,抱着一个竹兜朝他们跑来。
他扑进邹萧怀里,仰头看宁昭,歪了歪头又转头看“楚栩”,挠了挠后脑勺,“怎么有两个宁昭哥哥?”
宁昭和“楚栩”性子各异,早些时候邹香便能分辨出两人,现在这么说,很有可能就是这段时间“楚栩”在邹香面前假扮宁昭。
两人眉头皆是一蹙,齐齐看向行为动作极是孩子的人,突然,他抓到一只萤火虫,大步朝这边跑过来,半跪在邹香面前,“你看,漂不漂亮,嘿嘿。”
邹香接过萤火虫,“哇,”他激动地跳了跳,把虫子装进竹兜里。
现在还未与“楚栩”撕破脸皮,表面样子还是得继续装下去。
楚府大多数人都不知楚栩还有个孪生兄弟,“楚栩”是否知晓暂且不得而知,还好宁昭早有准备。
他打了个哈欠,邹萧抱起邹香,“你的假皮掉了,走吧,给你补一下。”
宁昭一把捂住邹萧的嘴,小声道:“有人在这,别说。”
邹萧拿开他的手,一脸嫌弃瞥了“楚栩”一眼,“傻子一个,又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也是,”宁昭抚平脸颊上掀起来的假皮,“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小心为好。”
上次事出突然,宁昭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楚栩为何会被绑去姚塞洲。
邹萧带邹香回去,宁昭便趁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快步去了后山。
“楚栩”是姚塞人,照理说应是会有人通风报信楚栩被救走了,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但他现在还在这,要么就是还不知道,要么就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
他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位五六十岁的男子。
宁昭身体一僵,往后退了一步,抱拳行礼道:“楚公。”
楚阔崖似对这个称呼早有所料,但脸上是难以掩饰的难过,失望。
“进来吧。”
刚一坐下,楚栩正好端着沏好的茶进来,“兄长,”目光扫到楚阔崖身上,笑容瞬间收敛了不少。
他把茶斟好,站到一旁,“兄,楚……宁……”叫什么都不顺口,“您怎么过来了?”
楚栩一紧张,宁昭也忍不住抖腿扶额,“我,过来看看。”
气氛一再降到冰点,楚阔崖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我先走了。”
吱呀!
房门打开,楚阔崖前脚还没踏出去,宁昭突然叫了一声“父亲”。
左脚停在空中,半晌,门口之人都没转过身来。
楚栩率先反应过来,忙不迭上前扶着楚阔崖,把门重新关上。
这么多年,宁昭自认为脸皮甚厚,但一旦扯上感情,才发现一切都是假象,是伪装。
煽情的话他说不出口,煽情的动作他更是做不出来。
三人围坐,茶水的热气扑在脸上,眼眶不自觉有些湿润了,他不敢抬眼去看他。
他深吸口气,“你们相信复生吗?”这件事情,他早就想说口,但又怕他们不相信,但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两人静静听他说完,不仅没有流露出半点怀疑之色,还认真思考起来。
他只与他们说了被育沛复活的事,至于二次复活,他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原因。
“那现在时间提前不少,挽回的余地便更大,我明日便去校场把楚柯捉回来。”
宁昭摇头,“我们虽是提前知道不少事,但躲在暗处的却还不知有多少,得先把一切调查清楚才行,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需把损失降到最低。”
“校场的事,我和邹萧去就行,父……”好多年没有这样叫过,多多少少会有些拗口,“现在楚栩还不能出去,您先好好看着那个假的楚栩。”
“我有话说,”静默了半晌的楚栩开口,“爹,假扮我的是姚塞洲皇室之人,就是以前跟在我身边的小斯。”
宁昭来这就是为了此事,没想到会是这样。姚塞人杀人如麻,为何会留着楚栩的性命横生枝节,原来是因为这个皇子生出了恻隐之心。
楚阔崖摸着下巴,“难怪他很多习性与你十分相似。”
“方才我们回来,看见他和邹香在一块,还假扮成我,”他想了想还是说出来,“邹香是茗莱洲唯一的皇子,南宫景,等楚霖回来,把他送回城北。”
桌上的茶水变凉,鸡鸣的声音打破寂静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