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费增现在才是那个被动的人,可是从头到尾都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就好像在说即使他们绑住了他的身体也没法干涉他的思想。
作为对手的时候,这可不是什么美德。
嬴政看向扶苏。
扶苏之前虽然莫名其妙地情绪剧烈波动了起来,但是他冷静得很快,认真开始思考起来了。
嬴政用手背增了一下自己的脸,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扶苏很想问如何得到长生,但是费增显然防着这种需要长篇大论的问题,所以故意先顶了“一句话回答”。
这种事显然不是能够一句话回答的。
问费增的真名?
扶苏不太能干出来拿别人家人威胁的事情,嬴政也不会这么做,而且就算有这个心思,他们现在也不在他们能决定这些事情的时间里。
扶苏其实很想找费增问问具体的规则是什么,但是他怕自己确认的话本身就被费增当成“一个问题”了。
扶苏和费增认识得并不久,但是对费增的性格还是有点了解的。
费增不傻,但是他真的很皮,而且他皮得非常坚定。
他搞人心态就会做到底。
嬴政逗弄胡亥的时候会故意让胡亥以为自己错失了机会,他欣赏够了胡亥的窘态会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费增是属于那种会看着孩子从头哭到尾,半夜起来再哭一会,第二天醒来睁开眼再哭的人,一点都不带心软的,而且还能乐呵呵的角色,说一声心硬如铁也不为过。
这种人外表极具欺骗性。
像是赵芸那样很容易被人糊弄的人在被费增拒绝的时候恐怕还会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得确认好几遍才能相信费增是认真的。
扶苏想了很多问题,但是都被他一一否决,他也理解了嬴政为什么把这个提问的机会交给他。
当知识储备不够的时候,就算问问题的也只能问道最肤浅的那一环。
嬴政和费增都很有耐心,两个人都看着扶苏,没有出声催促。
在夜幕降临之后,空气中的污染显然少了很多,嬴政也不怎么咳嗦了。
只有李贺等不了了,他蹲下来,把乌鸦抱在怀里。
这乌鸦的个头都快赶得上鸡了,拎着这么大的鸟真的很累,他身体扛不住,改成把乌鸦用大腿和胸口夹住的姿势。
无果不是乌鸦被捏住了嘴,李贺觉得它应该是想骂人的。
远处三个人的对话在他听来模糊不清,只能听到零星几个词。
李贺没去听,也没去想。
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他只是在想,自己还真是遇到了一群不同寻常人。
明明看着都不像是行伍之人,但是一个赛一个的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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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思考了很久,最后决定把自己思维中的一切话题全都抹开。
他稍微放空了一会自己的思维,干脆从头捋顺起来自己的目的。
……从一切的起点出发。
他想到嬴政把他踢到这个世界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站在殿中,身边没有任何人。
平时嬴政在的地方总是给人一种“拥挤”的感觉。
不是摩肩擦踵的拥挤,而是无论往哪个方向看去都会有人,这是一种在精神上的拥挤。
臣子时不时地被召进来询问一些问题,他们的情绪总是紧绷着的,面对着曾经灭了六国的君主,他们也很难放松起来。
扶苏经常看到有人在等候召见的时候是紧绷着身上的肌肉,走到嬴政前面的时候强迫着自己放松肌肉,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
毕竟这位皇帝在身为秦王的时候就已经能让年少就敢在街上拔剑杀人的秦舞阳瑟瑟发抖,如今天下权柄皆落于他手中,这份威慑更胜往昔。
有时候那些臣子在看到扶苏也过来的时候会更加紧张。
因为有概率会碰上长公子挨骂现场。
平日里看到寻常人家父亲教训儿子就已经会感到尴尬了,更别提是皇帝和长公子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