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城翻了一个白眼,“问你话呢,好好说。”
“郎君和我去了唐使馆,后唐派使节驻扎这儿,监督朝贡与一些政治事务。每次郎君路过这里,使节都会接待,一个原因是两人是长安好友,另一个原因是使节有信寄送给长安,脱郎君带回去。”
竹城点点头,又问:“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宝盖拧着眉头看竹城,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
竹城也猜到了,“是和我有关的?”
宝盖点点头。
“郎君想把我嘱托给使节?”
宝盖倒吸一口气,“这可以是你的说啊,不是我说的,”说完就躺倒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可他盖了好一会儿,才发觉气氛不对,掀开被子,看向竹城。
“你别多想,到了这个咱们都不熟的地方,郎君把你介绍给他,就说明你的重要性了……你看我,郎君从来没想过把我隆重介绍给谁。”
竹城冷静不下来,可理智告诉她,秦斯礼是真的要走,他要回凉州。
她很气愤,气得手一直发抖。
也没听宝盖的话,站起身就往外走,怒气冲冲地走到了秦斯礼的房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气焰咽不下去,可她又不想在此时此刻毁了他们两个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温情。
站得腿都麻了,她也没推开门,反而回了自己的房里。
秦斯礼听着门口的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他也睡不着,盯着帐顶愣愣地出神。
两人别别扭扭地过了一日,秦斯礼说是带她游览宁川,竹城心不在焉,他一个人反倒是有瘾,到一个地方就说其历史,对上竹城的冷脸,也喜笑颜开。
直到晚上吃过了晚膳,秦斯礼回房后才放松下来,捏着笑酸了的脸,这能有什么办法?人是他惹的,情债是他欠下的,他能拿她怎么办?
第二日清晨,秦斯礼收拾行囊的时候,竹城冲进他屋子里,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就是要走,对不对?”
秦斯礼脸被打偏,转过头来,对上竹城怒气冲冲的脸,苦笑一下,“打一下解气吗?”
话音刚落,又是一巴掌。
秦斯礼长叹一口气,正着脸对他,眯了眯眼,喉结一动,“打吧,打到你出气为止。”
竹城没和他客气,对着秦斯礼拳打脚踢,打到最后,竹城没了力气,只能扒着他的肩膀哭,哭得累到在地。
“我没什么可解释的,也不需要向你解释,你与我不过是互有所求。现在,我将我所剩无几的身家都给了你,我们就此别过,两不相欠。”
竹城摇摇头,仰起头看他,“你是不是就从没想过和我生活在一起?你把我送到这里,给许我一个好的生活,不过是你想逃离我的手段是不是?”
秦斯礼低头看她,眼中竟然生出了一丝怜悯。
竹城震惊地看着他,她还想打他,她用不着人可怜,可她太累了,没了力气,只能任由泪水在脸上滑落。
秦斯礼抬脚向她身后走去,不一会儿,他又从她身旁走开,不带一丝流量。
竹城瘫坐在地上麻木地看着秦斯礼,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直至太阳西落,阳光照射在院子中,她才觉得疼。
全身哪儿都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长安朝廷内知道凉州城还没沦陷,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孤城坚持不了多久的,得信儿平州已经派兵过去援助,但将整个凉州城再收回来,难。
得到消息的第二日,冯知节便带一众精锐部队返回凉州城,出发前他去了一趟太极殿,与圣上商议后才上路。
正巧,他遇到了徐途之,狠狠地瞪了一眼。
徐途之还不识好歹地瞪了回去。
冯知节不干了,停下来拉住他的袖子,高声质问,“你瞪我干什么?”
“你不瞪我,我能瞪你?我还要问你呢,你瞪我做什么?”
“你不知道?”冯知节及怒反笑,“你能不知道?”
徐途之也笑了,“我也不是冯大将军肚子里的蛔虫,你瞪我,我就必须知道为什么?”
冯知节抬手指着他,“你这个人真的是太冷血了,太没有自知之明了。你女儿还在凉州,你就说不让出兵凉州,你心太狠了。”
徐途之这才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抬手甩开冯知节指着他的手,“那是我女儿,她在哪儿我能不担心?”
他被气笑了,“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啊!可是我也是后唐的官啊!我就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儿女情长,误导圣上做不理智的行为吗?那是我的女儿啊!我能不担心吗!?我整夜碎不着觉,你看我这眼瞎乌青,合着你觉得我就是这么冷血无情的人?”
徐途之说得激动,激动得官帽都要掉下来了,他抬手扶了一下,吐沫星子都喷出来了,“我女儿我比谁都担心!但是现在是国家重事,不是展现父爱的时候!她有本事她扛住了!她是我女儿,我骄傲!”
“那你的意思是我出兵就是不理智?”冯知节抓错了重点,一把拎住了徐途之的衣领,“我不理智?我不为朝廷着想?我现在提及妻女就是做戏给圣上看!?”
武将一动手,徐途之的气势便弱了几分,“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我一个武将,动手动脚的太正常了,刀剑无眼,拳头也没长眼!”
徐途之和冯知节在太极殿外打了起来,最后还是圣上出面,才和解。
但是,去凉州刻不容缓,圣上看着鼻青脸肿的徐途之,想了想说,“既然你女儿也在凉州,还有功,那你也去凉州吧。”
徐途之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冯知节在一旁重复了一遍,“徐尚书,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