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字体,但左边的那幅优雅闲逸,笔锋圆润,颇有一种内敛气质。右边的遒美健秀,飘若游龙,内蕴锋芒。
马文才眼中燃起火焰,明明是王复北的更好,山长却判常无名胜出,实在不公。“山长,学生不才,认为右边的这幅笔精墨妙更胜一筹。”
陆时审视了半晌,若以私心论,常无名的比王复北的更得他意,书法不是临摹,太过相像反失了自己的味道。
但他身为士族若是为寒门讲话不妥,干脆闭口不言。
此时,王复北在书童的搀扶下也来到山长面前,说道:“常无名一介寒门庶子,哪里比得上我太原王氏在书法上的家学渊源?”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山长就是为了留下那些贱民故意打压他。
山长坐在上首先是打量了一眼刚走过来的常无名、梁山伯、祝英台等人,见他们神色镇定,隐有忧色,没有说什么。
又看向一旁忿忿不平王复北以及欲言又止的马文才,说道:“要不我的位置,你们坐。”
见山长动怒,马文才拱手道:“学生不敢!”
王复北则继续梗着脖颈,愤愤道:“我只是想求个公道。”
“公道!”山长瞥了王复北一眼,“什么是公道?是你纵奴行凶是公道?苛待书童是公道?还是只许你赢是公道?”
山长看着王复北,吹胡子瞪眼,继续说道:“你的公道是公道,别人的公道就是狗屁吗?”
第一次见大儒风范的山长爆出粗鲁之语,不少人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世事岂能尽公平,书院也不是桃花源。”山长看着众学子,意味深长道:“公平有时候别人会给,当别人不给时,你们又如何?”
“清凉书院能教你们的不过是如何争,以权压人是争,以德服人也是争,以武制人还是争。”
“王复北,论权你不如我,论德你比不过梁山伯、论武不及马文才,你告诉我,你如何争?”
山长看着沉默不语的王复北,扭头又看向人群后的一人,问道:“刘郁离,你来答。”
众人将视线投向被点名的刘郁离,自动分开一条道。
太敢了!我的老山长。刘郁离原本正吃瓜吃得津津有味,冷不防被抽查提问,顿时蒙了。
不多时,她从容不迫地走上前,回话道:“请山长先恕学生无礼之罪。”
怕什么,山长尚且老夫聊发少年狂,她是真少年,更无所畏惧。
见山长点点头,刘郁离开口了,“论年纪学生比山长年轻。”
靠年轻熬死山长的司马郁离之心昭然若揭,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
见山长面色平静,没有中风之象,刘郁离放开了胆,“此乃下策。”意外与明天,谁知哪个先来,她就一定能熬过山长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殊不知学生没有位高权重的一天呢?此乃中策。”因为耗时长、难度高。
不少人抬头看向刘郁离,没想到她年纪轻轻,野心却不小。
更惊讶的是在这个名利放心底,道义挂嘴边的时代,刘郁离竟如此坦然的说出自己的权欲之心,他难道就不怕被人唾骂吗?
山长压下翘起的嘴角,面上一副淡然表情,静静看着刘郁离。
刘郁离摸摸鼻尖,脸上难得涌出一丝羞红,“学生现在的武功略胜山长一筹,此乃上策。”报仇不带隔夜的,怎么不算是上策?
山长坐不住了,抄起一旁的毛笔扔向刘郁离,“就你会武是吗?”没有一点尊师重道、尊老爱幼之心?他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好的。
为了保全山长面子,刘郁离一把抓住毛笔,上前一步,恭敬道:“山长,您掉的毛笔,学生捡回来了。”
众位夫子相视一眼,无言以对。
梁山伯看了一眼身旁的祝英台,说道:“没想到刘兄.......是这样的刘兄。”他想了很多词,但觉得没有一个词够合适,只好含糊地说是这样的。
祝英台:“她向来随心所欲。”
陆时决定今晚就先送过去一本孤本,他看着一旁怔怔出神的马文才,推了他一把,问道:“文才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马文才回过神,摇摇头。他总不能说第一次觉得刘郁离对他还算客气的。
山长适时宣布数艺比试,两刻钟后开始。
马文才与陆时脸上同时涌上忧思之情,数艺是许昌明对阵梁山伯,若是此局输了,寒门就赢了三场,锁定胜利,剩下的御艺无须再比。
面对马文才、陆时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许昌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原本他很有把握的,现在连王复北都输了,忽然没有信心了。
刘郁离走过来,说道:“数艺,我来。”士族的输赢她不在意,但她不能接受自己还没出场,比赛就提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