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鞠躬,敬苍天,天作之合;
二鞠躬,敬黄土,喜结连理;
三鞠躬,敬天地,海晏河清。
抬起头时,姜枕隔着红绡看见树妖有些红的双眼。
“二拜高堂。”
没来得及感慨和回应,姜枕再次低下身去。
一磕头,敬爹娘,骨肉情,如东海;
二磕头,谢爹娘,养育恩,重如山;
三磕头,祝爹娘,享天伦,寿无疆。
牵红细微地抖动,姜枕要起来时,听见阿婆颤着声音,看她擦着眼泪:“好,好,好孩子,别累着了。”
树妖也慈祥地看着他:“离你的过去,居然已经这么久了。”
姜枕的心跳得很快。等真正起来时,阿婆一边擦着眼泪,说:“我曾经也看着我儿子成婚,也在想怎么一晃眼,就长这么大了。”
“那会儿我想,这辈子就这样热闹好了,没想到我上了年纪,冷清这么多年,居然还能见到、”
树妖宽慰她道:“我也是。”
喧双接话:“都会有的。”
树妖则笑着,逐渐收敛慈祥的表情,他有些严肃地看着谢御:“从今以后,他就与你同生共死了,你——切莫负他。”
谢御道:“定然不会。”
两人站好,姜枕心跳如擂鼓,因为太紧张,还是谢御牵住他的手,在“夫妻对拜——”声中,及时地转向了对方。
隔着红绡,姜枕视线垂落。
一鞠躬,一心一意,定不负白头偕老:
二鞠躬,两厢情愿,定不负结发年少;
三鞠躬,天地可鉴,定不负同心所向。
最后一次鞠躬时,姜枕抬起头,却发现谢御起来得比他晚些。
周围的百姓“哦哟”了声,纷纷议论:“这以后得是家管严啊……”
“可不是……啧啧。”
姜枕这才明白谢御的意思。
他知道这段时间,谢御总是会看很多百姓中流传的话本,得知了许多细节,却没想到这么用心。
内心不知道作何感想,谢御却已经朝他伸出手:“来。”
狐妖道:“送入洞房——”
在欢呼声中,姜枕伸出手,回应了他。
“春宵一刻值千金,宾主宴请,诸位还请落席。”
话落,百姓们的欢呼声更高,堪称震耳欲聋。姜枕被谢御利落地抱了起来,从偏阁那走了出去。
只有他们二人。
雀跃声似乎还未散去,姜枕的耳朵有些发麻,谢御牵住他,怕盖头遮人不透气,掀起半角:“辛苦了。”
姜枕慢半拍地摇头:“没事。”
他的目光落到长廊边的假山,和如玉带般贯穿府邸的流水,问:“你准备多久了?”
谢御说:“从你告诉我准备的那一刻。”
……那得有一月了。
姜枕说:“有心了。”
他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里的感受,谢御问:“成亲之后,怎么反倒更加客气了?”
姜枕看着谢御低头,唇很轻地擦过自己的脸,有些紧绷:“不知道。”
谢御笑了下,不为难他:“嗯。”
他牵着姜枕的手:“会习惯的。”
在长廊里绕了些路,姜枕才明白谢御带他去到的是寝殿。那儿单独开辟了院落,宽敞,地面用玉石铺得精致,看出主人的用心和在这里久住的念头。
最中央摆了一方木桌,上面摆着两杯合卺酒、谢御和姜枕将杯盏取过,便被天地照映,互相的样貌烙入心口。
姜枕有听闻“交杯”之称,他欲要这样做,却听谢御说:“苍天有眼,请天道鉴,我谢御与姜枕今日结为道侣,喝下合卺酒,生死与共,不离弃。”
姜枕反应过来,照葫芦画瓢:“苍天有眼,天道所鉴,我姜枕与谢御今日结为道侣,喝下合卺酒,生死与共,不离弃。”
“愿君如月皎洁,如日生辉,更如夕阳无限好。”
两人交杯换盏,同饮而下。
天雷无声刮过,彼此的内心却剧烈地颤抖着,好似仍有回音。
谢御道:“若我负姜枕分毫,生不如死。”
姜枕愣住,抬起视线,却被谢御拥入怀中。温暖,又而让人安心的怀抱。
谢御说:“你无需下诺。”
他吻着姜枕的鬓角:“负我无妨,我会竭尽心力去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