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枕也不知道谢御是怎么了解南海山巅在哪的。不过也很好猜,毕竟山巅嘛、就是南海最瞩目,最高的山峰。
上去的时候也很简单,无需徒步,山脚下有一只白鹤,百年来见惯了姜枕,看见谢御它更是热情,将两人载到山腰。
再高,便不行了。
南海山巅上,天雷经年在云层翻滚,似要降下天罚,如龙鸣声的响动在天地里回荡,又被妖族的阵法隔绝在外。
只有在这里,妖才能脱离对外界的向往,内心只留下最深的恐惧。
姜枕被谢御牵着上了山巅,看着愈发临近,云层似乎已经压迫在面前,天雷随时要劈下来、姜枕蓦一抖,内心有些胆怯。
虽然天罚对他来说,也算是轻车熟路、但平白被劈,那也是疼的。姜枕对天雷还是抱着敬畏之心。
丹田里一阵剧痛。
姜枕立刻看向谢御,担忧道:“你还好吗?”
谢御说:“无妨。”
姜枕有些愧疚:“我也不知道煞气是怎么来的。”
谢御安抚地握住他的手,道:“不是你的错,管微澜早已入魇,很难防住。”
姜枕问:“他不是剑宗宗主吗,为什么丹心不纯?”
谢御便解释道:“当年天道混沌,一群大乘老祖趁机飞升,未断五情也做了上仙。可管微澜却未有赶上,被留在下界,心有不甘。”
姜枕道:“所以、他入魇了?”
就因为没有飞升?
“嗯。”
姜枕沉默,谢御道:“除却管微澜,天地间还有许多修士如他一般。”
姜枕点头,问:“管微澜一死,之后是谁上位?”
“李时安的师傅。”
“……他应该跟管微澜不同?”
谢御沉吟,道:“此人虽然愚钝,但愿意听取旁人的劝告,虽然会经常矛盾,但结果是好的。”
姜枕这才放心了。
真正的到了最高的山巅,一道天雷便不留余地地闪过,劈了下来。枯草瞬间成为齑粉,地上滋生了电流,姜枕双腿瞬间没了知觉,但并不疼。
他立刻转头看向谢御,对方也面色如常。
什么情况?
姜枕问:“有没有哪里疼?”
谢御道:“没有。”
轰隆!
第二道天雷毫不犹豫地砸下,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它显然是认出了姜枕,并且朝着他冲来。谢御往前挡住,却被姜枕及时拉开。
轰隆!
——不疼。
姜枕奇怪地睁大眼睛,没来得及想什么情况,便劝阻道:“你别冒险。”
说完,他又问:“你怎么样?”
谢御面无表情:“没事。”
他握住姜枕的手指,却有些用力。
姜枕狐疑地抬起脑袋,看向天际里那灰蒙的云,里头翻滚的天雷,是那样的可怖。
他尝到过刻骨铭心的疼痛,所以对突如其来,甚至像美梦一般的情况,不敢相信。
但姜枕不得不做他想:天道又抽疯了?
他问谢御,对方也沉吟:“或许。”
两人还没来得及多交谈几句,天道便以数道地滚落下来,劈在姜枕的身上。
一顿操作猛如虎,姜枕抬手、
衣角微脏,毫发无损。
丹田的巨痛骤然消失,像是那经久不衰的煞气被逼退,将皲裂的伤口缝补,逐渐滋润。
姜枕不觉得难受,他转过头看谢御,发现对方的唇色有些苍白,问:“你真的没事?”
“嗯?”谢御淡淡,“怎了?”
姜枕觉得有些奇怪,“你真的脸色好差。”
而且反应也……嘶。
十道天雷说不多也不多,劈得猛几下便没了,姜枕才感觉到钻心的疼痛。但那并不来自于身体,而是手指。
——谢御握得十分用力。
姜枕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复而握住谢御的手,急切问:“你是不是请示老祖了?”
世界上没有这什么好的事情。
“你发的誓言是让天地有眼,老祖不能篡改天道的意思。”姜枕愈发觉得不对,“你做什么了?”
谢御却避而不谈:“你可好了?避钦剑在附近。”
见谢御又什么都不说,姜枕怕他做了什么啥事,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气,便听见“咔嚓”一声。
姜枕惊愕地落下视线,发现谢御的小指和手臂都脱臼了。他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干的,脸都白了:“对——”
谢御道:“无妨。”
他微微蹙眉,伸手将错位的骨头接了回去,动作干净利落,可左手因为用力,也骤然脱臼了,跟没骨头似的。
谢御耐心地接好左手。
姜枕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伸出手,确认谢御的手臂无误,便立刻抓紧对方,试探脉搏——没有事情。
可是、
咔嚓。
谢御的腿也错位了。
姜枕睁大眼睛,担忧道:“你做什么了?”
其实他内心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谢御要请示老祖,不管有无灵力,凭借身份都是可以的。问题在于,当初他立下的誓言为天道所管,就算天道再混沌,老祖也不能涉足,最多更改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