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刚刚一直盯着茶水发呆来着。
反正谢御不喝,丢了也是浪费。姜枕蹲下身子,将其一饮而尽,而后感激道:“谢谢。”
“嗯。”
谢御转身,回到雕花门后。姜枕看着他斜靠在床榻上,随意地握了一本剑谱翻开,此情此景,也意喻着他该离开了。
往哪离开,姜枕忧愁:他就这一次机会啊。
于是又壮着胆子,走到雕花门前,在槛头处站立。他认为这是一个较为私密的地方,于是又敲了敲雕花,声音很是清脆。
谢御抬眸看了他一眼:“怎了?”
咦,居然不难说话了。
姜枕双眸微亮,轻盈地几步上前,半屈在榻边,喊:“仙长。”
他全然不知道这样的姿势,对于人修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情//欲的索求,是从上至下的掌控。
一个容貌昳丽的少年,乖巧地俯首在一侧,就足够惹人怜爱。扬起脸时,乌发如瀑般随意倾泻,将面容衬得愈发白皙;屋里月光稀薄,灯火阑珊,他身着青玉白,宛如初春新柳中吐出的最柔软的絮苗,在目光的轻抚下,似乎都在轻轻颤抖。
谢御低头看他,神情不明。
从临途村开始,那名金丹怨鬼便告诉他少年是妖物化形。可世间好坏不从种族划分,而在内心。所以少年就算是妖,却也在保护百姓,很是良善。
所以,他给予了少年同去东洲和灵石的补偿。
他的目光游走在姜枕的脸上,毫不吝啬,冰冷又带着一丝探寻。
来东洲寻人,还未上灵舟便险些被人修伤害,可纯粹的恶意却仍旧没有击倒他、不过有些傻,想来没有入世。那么明显的手段,一看便是妖物所为。
所以,他给予了掩饰,和不在乎一条灵脉作为补偿。
可现在,长风村的元婴鬼修,还有人参血的相救。却不是帮忙掩饰原形就能抹去的。
谢御静静地看着他,内心却没有太大的波澜,他在想:还没有找到要寻的人吗?需要帮助吗?
他尝试目光温和一些,将以往的疏离收敛一点,见姜枕的双眸愈发明亮和欢喜,他知道是做对———
“仙长……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前世,我是你的妻子。”
了。
谢御周围的冷冽迅速汇聚成团,将他层层包围住。
姜枕被忽如其来的冷冻得发抖,下意识寻求一点温暖,不小心蹭到了谢御的被子。大脑却更空了,仿佛一望无际的死寂,甚至能听到多年前天雷翻滚的声音。
但很快,随着谢御的目光微滞,姜枕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洪流在蔓延。
什么情况?!
姜枕垂着头,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丹田里的确有一道来源不明的灵气在游荡,并且很是凶猛。
“……”撒谎还带奖赏的。
但容不得他所想,谢御开口了。
“胡言乱语。”
随着话音落下,避钦剑出窍,以疯涨的剑意直逼而来,窜到了谢御的手中,帷幔被锋利的剑身斩断,成为了上下相隔的两截。围着纹丝不动的谢御旋身而落,青色玉珠靠在了姜枕的脖颈边。
……有话好好说啊。
但看谢御的样子,应该是不能好好说了。
姜枕深吸一口气,抬起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表情乖顺地贴在冰冷的剑身上,却感到那东西退了一寸。于是不再动了,软声说:“仙长,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前世——”
“出去。”
话被戛然而止,姜枕无措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锋利的避钦剑,抿住唇,坚持道:“仙长,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很荒谬。但你要相信,缘分是天定的,我也是做梦才看见这样的事实。”
没错,他入戏了,并且如鱼得水,还可以再编得离谱一些。
姜枕摇头晃脑,“既然事实如此,那就不得不从了。”
谢御:“…………”
谢御神情淡淡,重申道:“出去。”
“?”这柴米油盐都不进的态度究竟怎么来的。
姜枕看着他冰冷的神情,有点受伤地垂下目光,轻缓地站起来:“好吧。”
他就不信了,秘境总能逮着谢御了吧!
姜枕一步三回头,有点不舍,同时也感觉体内的灵气源源不断地翻涌,具体是什么情况还有待观察。
将地面的托盘收拾起来时,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谢御下了床榻,缓步向他走来。
姜枕惊喜,也不忘了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怎么了?”
谢御轻微抬首,示意快离开。
“。”人修真的有病吧。
姜枕放弃了,铩羽而归地推开门走出去。没想到谢御也跟在身后,显然有话要说。
心中有一点小火焰。
谢御顶着他希冀的视线,轻声道:“出去,不可再胡作非为。”
“………”
“……………?”
姜枕忍无可忍:“我没有胡说,我们前世真的是道侣!”
怪了,那奇怪又充盈的感觉又来了。
姜枕怒气冲冲地看着谢御,心里却开始走神。
眼见着少年低着头,眼眶微红,好似下一秒就要流出泪珠。谢御却觉得心底的寒潭仍旧风平浪静,只不过被投掷进一颗无伤大雅的石子。抬手时,剑回手中,半斜在身后发出嗡鸣的声音。
“姜枕。”
“嗯…?”
“回去吧。”
“?”你还要提醒?!
姜枕实在是泄气了,不仅是自己撒谎技术不精,还有谢御全然是块儿木头桩子。刚好他想回去思索丹田灵气的来源,低着头闷闷地哼了一声,转头欲走。
谢御突然道:“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