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

一阵铃铛声响起，屋内几只雪狼径直跑了出去。

董幼晨被吓得没有反应过来，依旧保持着害怕的姿势缩在角落。

赵方长露出的手里捏着那个蝴蝶结铃铛，他晃着铃铛将所有的狼吸引了过来。几只狼冲上来撕咬着他没有知觉的手，可再疼，他也没有松开蝴蝶结也没有停止摇晃铃铛。

狼王敏锐的察觉出下面有人，带着几只强壮的狼开始挖，雪狼挖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挖出大半。赵方长强撑着缩回手，被雪压出的伤已经疼痛难忍，一抹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血腥味很快吸引了狼群，它们纷纷凑上来等待狼王的指令就冲上去撕咬赵方长。

狼王低吼了一声，随即让几只狼去屋子里查看。赵方长眼前模糊着看到几只狼往屋子里走去，瞬间抽出腰上的刀插进了离他最近的狼王身上。

或许是太想保护董幼晨，也或许是太想活下来，赵方长每一刀都落在致命处，杀死了狼王。

剩下的狼跃跃欲试，看着高挑的赵方长心中有几分畏惧，毕竟狼王被杀死，现在的狼群根本没有秩序。

“来啊！”赵方长崩溃的喊着，紧握着刀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来！”

狼群低呜几声垂下尾巴耷拉下耳朵跑了。

董幼晨睁大眼睛身体颤抖着，他捂着耳朵无声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哥……我好怕 ……阿姐，你在哪？你在哪？我好怕……”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头上。

“！”董幼晨整个人一顿，随即崩溃大喊：“啊——！”

“晨晨，是我，你看看是我，是哥啊，晨晨……”赵方长擦干净嘴角的血，刻意藏好了左手，他颤抖着声音安慰董幼晨，不断轻抚着董幼晨的肩膀。

董幼晨回过来看到赵方长，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他伸出手紧紧抱住赵方长，“哥……”

“我错了……我再也不生你的气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哥……”

赵方长心疼的难受，只得摸着他的头不断安慰着：“没事没事，哥不怪你，你以后保护好自己，哥不会有事的，永远都会陪着晨晨……”

这天太阳很大，雪已经化了一半，怜霞的小路上流出了雪水，清澈得像一条从山顶流下来的泉水小溪。

赵方长撕了一条衣服布料抱住手，在路边找了一根结实的棍子当拐杖拄着走。董幼晨提着铁锹在前面处理难走的路，看到那条“小溪”时，高兴得丢了铁锹。

“哥，有水！”

“嗯……好像是融化的雪水。”赵方长看着上面，没注意董幼晨已经趴下去捧起水就喝。

赵方长看着前面，慢慢的看到一个东西从上面漂了下来，仔细一看，是一具尸体。再往下看，那个破下堆满了尸体，有的已经被泡肿，成了巨人观。

“晨晨，这水喝不得，快走。”赵方长伸手去拉他的手，却发现董幼晨已经喝了很多。“晨晨！”

董幼晨两眼一黑倒了下去，手上已经开始长出红斑。赵方长吓得一个激灵没站稳摔了下去，直直摔断了一条腿。他拄着拐杖强撑着站起来，拉起董幼晨后发现他已经发烧晕了过去。

跪下来将董幼晨放在背上，撕了一条衣服布料绑好董幼晨，随即撑着拐杖想要站起来，试了好几次全部重重的跪下去，那条断腿也流出了血。

“撑住晨晨……哥带你去镇上……看医生……，别睡……别睡……”赵方长鼓足了劲，终于站了起来，他歪歪扭扭的踏着“小溪”走到另一边，血被雪水冲开，像一个血瀑布般散在下面的尸体堆上。

从怜霞到镇上不算远，也不算难走，可赵方长还是天黑后才到，他摸索着绕进唯一一家没打烊的医馆，拄着拐杖走上十阶楼梯，哑着嗓子问道：“掌柜的…快帮我救救我弟弟……”

那人见赵方长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十几处伤一想也没钱，看见背后的董幼晨脸红得厉害，就知道这病医不好。

“哎呦滚滚滚，哪来的叫花子，没钱看什么病，真的是晦气！”说完推搡着赵方长赶了出去，还翻着白眼吐了一口口水。

赵方长被这么一推，重心不稳倒了下去，连着从十阶台阶上滚了下去。董幼晨被这么一压，一口黑血流了出来，那些红斑长到了脸上。赵方长滚下来后眼前黑乎乎一片，根本看不清，他翻过来不压着董幼晨伸手去摸索拐杖。

店家见他胡乱摸着，连忙跑了下去。“哎呦呦，瞎了啊？啧啧啧，你看看你这又瞎又瘸还带着个要死的人，一看就是遭报应喽！哈哈哈哈哈……”

赵方长听见那句“要死的人”，一股气便上来了，“他不是！他还活着！”

“嚯，没聋啊。”店家捡起那根拐杖尖的一头揪着赵方长头发将他头抬了起来，“来来来，瞎聋瘸，都得有。”说着将尖头刺进赵方长耳朵，鲜血便如此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弄完左耳后店家丢掉了棍子，拍着手嫌弃脏，“哼，没钱还敢来，滚一边去，晦气！”

“晦气……”赵方长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喘着气，感觉到下雨了。背上沉重的感觉将他压的贴在地面，右脸紧紧贴在地面上，左耳的血流进了嘴里，雨水滴进了左耳。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撑着伞撇了一眼，看到地上躺着两个人，连忙跑了过去。“哎，公子……”

等赵方长醒来，发现自己和董幼晨在一个小医馆躺着。这个医馆人很少，除了掌柜和一名伙计就只有那个打更人了。

“哎呦，公子醒了，可还有哪不舒服？”打更人凑过去问着，眼睛里有很多红血丝。

赵方长说不出话，也不想理他，只想知道董幼晨如何 。

那个掌柜一眼看出他的心思，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他中了各种毒，能解的我已经解了，还有一种是妖毒，我也没办法。你要么带他去找修仙的，要么去九佛山治。来，喝了。”

“快点，等会药效过了你就要等十二个时辰。”

赵方长接过去一口气喝完，也许是饿久了，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谢谢……”

掌柜笑了一声，背着手摇摇头，“哎……你们两个的伤，让我倒贴了将近一半的家产，你说，怎么谢我？”

“我……”

“哎……等治好了来帮我扫地吧。”掌柜拍了拍赵方长肩膀，有心收留两人。

赵方长认认真真看了几人的脸庞，记住了他们的脸。

“谢谢各位……等我带弟弟治好了，我一定回来好好谢各位……”

那个伙计擦着瓶子走了过来，丢给赵方长一瓶药不在意的说道：“什么伤都能撑着，路上吃，别死了，回来帮我扫地。对了，你那衣服我给你补了一下，别嫌弃。”

赵方长低头看着那些补丁，数了数，一共九个。

修养了几日后，赵方长便用打更人送的背箩背着董幼晨上路，他拿着一张地图，直直向着九佛山走去。

“晨晨……我带你去看晚晚了……”

瘸了的腿还没有好，拄着拐杖走起来也算不难，赵方长瘦的厉害面相都变了，身上脂肪最多的也只有脸上的一些稚嫩。

从镇上到九佛山很远，徒步走一个月也是有的。董幼晨的毒掌柜解不了，但是开了药能压制毒性。

这冬天还没走，天还是冷得厉害，赵方长摸了一个店伙计给的蓑笠盖在董幼晨身上，怕他冷就停在路边的巷子里，捡了一些杂草去生火。

“晨晨，药熬好了。”赵方长捧着那碗药慢慢喂给董幼晨，生怕洒了一点，也怕董幼晨喝不下去。

晚上冷风吹着，巷子外面的灯笼高高挂着，鞭炮声、小孩子打闹声一并响起。赵方长这才想起来，今晚是除夕。

看着眼前快要熄灭的火，赵方长撕了一块衣服布料将火引大，扶着董幼晨取暖。可能是火光太大，也可能是因为那个巷子外有几户人家，几个小孩子捏着鞭炮摸了过来。

带头的那个孩子也不过八九岁，他穿得华丽，一个虎头帽戴在头上小脸被冻得通红。

“哎？你们来看，这有两个叫花子！”

另外几个孩子一股脑扑过来，脸上的稚嫩纯真又善良。“哎，真的呀，他们不回家吃年夜饭吗？”

“怕是没有家呀……哈哈哈哈哈……”带头的娃娃笑着伸出小手，“喂！叫花子，我带你去吃饭！快来！”

赵方长半信半疑搭上了那只小手，小手捏紧他的手一股温暖传递过来。

“那是你弟弟吗？他怎么了？”孩子头拉起赵方长，发现赵方长老高一个，忍不住惊叹：“哇——哥哥你好高啊，但是你怎么这么瘦呀，都被冻得紫了。”